朋友啊朋友
憶往昔看今朝，我此起彼伏，於是我冒出個想法，不是寫本書，是不經意間
的回憶。
昨兒家裏飄了一天的小雪花，大北風溜著，小雪花飄著。沒抬頭看天，因為
早過了浪漫看天的年紀，反而生怕哪只不開眼的家雀一泡屎打在我的眼鏡上。
回憶，可能代表我對現實生活的無奈。不斷的回憶，已經證明我的心理年齡
正在加快腳步衰老。你說，小時候的雪咋就那麼大膩？可以一下一整天。
１９８７年的冬天，雪真多。
那年寒假，倆個丫頭趴在炕頭寫寒假作業。誰先寫到第１２頁，今兒誰就勝
利，當然，獲勝方無獎品這是肯定的，只求快點寫完而已。終於熬不下去了，寫
到第８頁，收工。雖然是從第６頁開始寫的。
院子裏的雪已經很厚了，倆丫頭把院子裏的雪玩夠之後，意猶未盡的騎上不
高的牆頭玩什麼忘記了。只記得兩個丫頭四個大紅臉蛋和四筒鼻涕，棉手悶子已
經濕透，雪人還是沒堆起來。
直到長大後我才知道那天的雪是顆粒状的，不是雪片狀的，能堆成雪人就出
鬼了。不過沒關係，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們能在一起玩就很快樂了。就像做愛一
樣，過程很重要，不需要結果。
１９８６年的初夏，很不幸，我要上學了。雖然從學校到家只要三分鐘的路
程，可對於一個７歲的我來說，天啊，什麼都是陌生的，廁所在哪？我有尿……
那時的孩子文憑還是可以的，我會寫自己的名字，可惜你不認識「曾」這個
字，一定要按照你的叫法才可以。於是在以後很長的時間裏，為了照顧你，我被
迫改姓「甄」。
現在回想第一次見你的樣子，比同齡人矮一點的個子，一頭長長的小黃毛，
呃……還有鼻涕^_^
「你家住哪？」
「下坎就是，你呢？」
「我家也在那裏。」
「我家就在小河邊。」
「恩，我家也是，我家在河東面。」
「我家在西面。」
「那我們放學一起走吧。」
「好哇！！！」
友情就從那天開始的吧。
雖然你的手裏總是有一串橡皮筋但你卻因為我跳的不夠高所以不帶我玩。沒
關係，我承認從幼稚園開始，除了體育之外都還將就。因為胖所以笨，所以我被
迫選擇課間的時候站在牆角看你們玩。
既然做了朋友，互相串門是必不可少的。
我喜歡去你家，雖然很小，但你的父親看到我，永遠都是笑眯眯的。這一點
上，憑良心說，我爹就差遠了。別說對你，記憶中，我爹看誰都是凶巴巴的。
長相如此，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如果我爹也是笑眯眯的，相信除了你，被嚇
跑的肯定也還有我一個。
我喜歡放學之後在你家耗著，如果你放學之後去了電影院門口——你家的攤
位上，你的身旁十有八九也還有我。如果餓了的話，還能蹭飯，那時候的拉麵真
香啊，重要的是分量相當足。
一碗面，兩雙筷子。倆腦袋頂在一起。吃面！很飽很飽之後再轉盤的石凳上
寫作業，你很大方，因為每次都是我抄你的。
天黑之後，我跟隨你，你跟隨你的家人收攤回家，在河邊分路，你父親負責
送我到家門口。
雖然每次回家都招來一頓罵，但作業抄完了，不不不，作業寫完了，拉麵混
進肚了，再有啥好吃的也下不去了。
第二天照舊，從放學開始如影相隨，然後回家睡覺。當然，偶爾也是要去你
家看孩子的，剛出生的大寶真漂亮，特可愛，雖然抱不動，但偷偷捏他一下的膽
量我還是有的。
都說男孩像媽媽，女孩像爸爸。可大寶正好反了過來，年幼的他是父親的翻
版，至少我覺得是挺好看的。
如果是在你家裏寫作業，寫完之後節目就豐盛多了，因為小女孩愛臭美的年
紀到了。
我的頭髮短，發卷上去還沒開卷，就已經自然滑落。你就不同了，一頭傲人
的小黃毛，還總想弄幾個波浪試試。用筷子燒紅了過水再上頭卷，這膽量我到今
天還是沒有，但用發卷幫你卷頭髮我還是很樂意的，反正不是我的腦袋，弄砸了
也是你繼續頂著。
於是很不幸，耳朵旁邊的發卷和頭髮糾結到了一起死活分不開，場面一直持
續到你家大人回來還在糾結. 完了……我記得你母親的焦急和給你剪短髮時候的
堅定。
第二天，你終於和我一樣了。現在回想，我太平衡了。
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是有些共同的回憶，隨著年齡的增長一一浮現腦海。
年幼的我們，年少的我們，年輕的我們……
反正我的記憶中，你的眼淚比較金貴，只有兩次。
第一次，你１８歲，半夜的時候，你抱著我哭，我輕拍你的肩：「別哭了。」
你回了我一句：「我只能在你面前哭，你還不讓我哭，要憋死我啊？」
好！那就痛快的哭吧。那天我把你摟在懷裏，你在哭泣中睡去。
第二天爬起來我估計你就後悔了，上眼皮腫是正常的，眼袋腫的更厲害，傻
眼了吧。
第二次是你父親過世，至今我依然懊悔我沒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他對我多好啊，在他過世的前一個月，因為你大婚臨近，我焦慮，我惶恐，
我不安，我失落，我沮喪，我難過。記得不，在你家後院的廚房裏，我抱著你的
腰，邊哭邊說：「你要結婚了，那我怎麼辦啊？以後我就沒地方蹭飯沒人聽我的
心事了。」
你說：「傻瓜，我又不是去死，你當然還可以來，我的床還是你的床，我的
家也是你的家啊。」
於是我哭的更厲害了。
叔叔從外面進來，我估計他是唯一一次看見我哭。
笑著說：「她結她的，你來你的。」
然後把煙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月之後，當我再見到叔叔，他已經躺在冰冷的櫃子裏。
我的難過是失去親人的痛，那天晚上，我整晚的守在叔叔的身邊，雖然只有我一
個人。
看著冰櫃裏的叔叔，我小聲的說：「你是跟我開玩笑嗎？別這樣，快起來，
這次不騙你，我真的陪你喝酒還不成嗎？」
許久許久，我希望他能聽到我，然後鬧鬼一樣的從冰櫃裏出來，像以前一樣
的逗我，跟我開玩笑。
現實總歸是現實，叔叔沒能滿足我的小願望，但這不妨礙這６年來我對他的
想念、第一個周年祭，你因為懷孕沒能去看他、我站在墳前邊擺碗筷邊說：「別
看了，你閨女不能來了，有我來不一樣嗎？還給你帶了煙呢。」語調是輕鬆的，
一如他在世時我和他說話的口氣一樣，只是眼淚和鼻涕讓我幾度哽咽說不下去。
回憶到了這裏，我的免洗面膜完全泡湯，３８塊錢一盒呢，你的賠我。
隨著你去大連的腳步漸行漸遠，我想見你一面，猶如進了冷宮的妃子想見皇
帝一樣困難、你沒孩子，我急、你懷孕了，我的失落從１６層掉到１７層、不過
你生孩子的時候，我為你高興的眼淚唰唰的。見到了小可心，完了，一點你的遺
傳沒有，太醜了啊啊啊啊啊。
我想不出要怎樣表達我對你的慶賀，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給心心的滿月禮想必早沒了。沒關係，我的心意你知道就好。添丁進口的你
忙啊，想見你，基本就像被貶出宮的妃子想見皇帝一樣，更難了。
因為每次你回來，連回娘家都像上廁所一樣：來也匆匆，去也衝衝。還好，
還能給我富裕出來一點點時間，皇帝臨幸妃子或許還能整夜，你臨幸我的時間也
就那麼幾個小時。雖然業餘時間有網路，短信，電話。可惜了的，感覺不如從前
了。
我快樂的時候，我希望你比我更快樂。我難過的時候，我害怕你知道了也像
我一樣難過並不是我在疏遠你，是生活將我們分開。我的產後憂鬱症當時讓我糾
結到差點神經病，我希望見到你，讓你聽我的嘮叨，只可惜再見你已經是半年之
後，我……痊癒了。
沒關係，你忙，你沒時間。我一直都是理解你的，永遠都是。
誠如在你的回復中說的：我理解你，但我不諒解你的心。
你和我不一樣，我在夫家擁有絕對的霸主地位，並且無人撼動；你要去顧及
公婆和老公的感受，因他們的需要而需要，因他們的感受而感受。
朋友啊朋友，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請你忘記我。
朋友啊朋友，如果你有新的彼岸，請你離開我。
（以上，請參閱臧天朔的《朋友》）
朋友，我們擁有太多共同的回憶，我們擁有同樣的年少時光，我們曾經共同
分擔風雨，我對你傾注了對自己親人都不曾有過的感情。但你，讓我的心寒的像
這兩年內蒙古根河市的天氣。
不知不覺中，我對你的失落已經到了第１８層，最後一層了吧。今年春天南
風吹的人暖暖的。身暖心寒啊，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可樂（你知道我
不喝酒）。
[ 本帖最后由 listeninh 于 2011-3-3 20: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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