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返魂香
今天是第六夜了,现在已经是入夏了,天气渐渐炎热,不过这也更适合聊天
听故事。今天朋友将说什么呢,我早早就泡好两杯茶。
等了许久不见他来,刚要去找他,发现他从没外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急什么?」朋友责怪道,「我去拿东西了,这玩意宝贝的很,要被你撞坏
了你的罪过就大了。」
「什么东西啊,这么金贵。」我好奇的去望他的手,却看见一个一个黑色大
小如鸡蛋,光滑同玛瑙般的物体,甚是好看。我忍不住拿手去摸。他却灵活的闪
开了。
「先听我讲这东西的来历,听完后你就不会急着摸了。」他神秘地笑道。
「好,你说。」我高兴的坐了下来,边喝茶边听。
「去年的圣诞节,我独自一人在上海休息。忽然接到一封信,要注意,不是
电子邮件。而且最费解的是这封信的寄信者让我看了瞬间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个署名谢依达的人分明是我数年前已经死去的朋友。
说到谢依达我不得不和你解释下。他是一位靠古学家。注意,我说的是靠山
的靠,不是考试的考。因为他专门靠贩卖文物过活。
虽说是朋友,其实倒也不算,只和他有过数面之缘。因为我对这类人向来很
鄙视,但有时候他总能搞到让我好奇的东西,所以不得以还是见了几次。而最后
一次我是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他的死可以说是意外,或者也可以说是得罪神灵惩罚。因为他经常卖的东西
是佛器。
他在挖一个佛头的时候不小心摔死的。那次不仅仅还有我在场,另外还有他
的三个朋友。我们草草处置了他的尸首。把他叫给了他的妻子。但很奇怪。这位
未亡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悲伤,她非常坚毅地表示一定会救活丈夫,当时我们都以
为她是伤心过度而已。
「那封信呢?到底说什么啊?」
「你干吗着急。那封信的确是谢依达写的,他的笔迹我不会认错。我向来有
记忆人特征的本事,即便见过一次面,只要我想记得他,我会发现他与他人不同
的地方。谢依达的字就是如此。因为这年头恐怕很难找到肯写信,而且用毛笔写
的人了。
信大意是说他遇见了神奇的事,请我们别害怕,其余几人他也发了信了,希
望我们去下他家,甘肃的一个小城聚聚。
我已不记得那几人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对这封信很感兴趣。于是我收拾了下
行装来到了那个小城市,并按照信的地址来到了谢依达的家。
令我没意料的是这个小子居然住着非常华丽的别墅呢,虽然是在郊外,但这
样的别墅估计也造价不菲。
很快一个佣人模样的人接待了我,并让我在会客厅等。客厅里面更令我惊叹,
里面摆放了各个时代最优秀的艺术品。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清明上河图》
还有柳公权的《玄秘塔》等众多碑贴,明清两朝的官窑瓷器。这些赝品的仿真很
高,估计也要不少钱。
「我就知道你会来。」正当我欣赏着这些艺术品的时候,我听到了个似曾相
识的声音。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冷不丁的看见一个几年前在我面前死去的人现在意气
风发的向我打着招呼走来,还是镇了一下。
现在的谢依达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文物贩子了。他全身西装革履戴着金丝
无框眼镜,向后统一梳的大背头在不亮的房间里可以充当灯泡了。惟有那硕大的
酒糟鼻却一如既往。
「我就知道你会来。」谢依达似乎很兴奋,居然重复了两遍。我皱着眉头:
「别重复,我还听的清。」
「呵呵,不好意思,我实在很激动,你想想一个死去的人又能看见老朋友你
说我抑制的住么?」他走近了些。我也看到了他头左深深向下的凹陷。那应该是
当年摔伤的地方。
我把手迎了上去和他握了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普通人一样。如果硬要
说有的话,我感觉他的手掌比普通人要更硬一点。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忙,不想老瞻仰你。」我半开玩笑地说。
谢依达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嘴角抽动了下,但马上回复常态。「果然还是老
脾气,既然你直接,我也不藏了。我们上楼谈。」说完便领着我去了他的书房。
如果大厅的艺术品是赝品的摆设。那书房简直就是个博物馆了。大部分我都
叫不出名字,但我可以感觉到它们独有的灵魂。好的古物是有魂的。
「你一定很诧异吧,不过你算不错的了,那几个蠢材要不吓的不敢来,要不
就无知的不相信。你是唯一一个来了的,我很高兴没看错人。」谢依达一脸自信
的做在沙发上看着我。说老实话我很讨厌他这种自信。
「其实我能活过来多亏我老婆。」谢依达慢慢地叙述着,语气有点苍凉。
「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传说中的古物,我也活不过来。」我望着他,总感觉
他的身体之中有种未知的力量支撑着。
「当年你们把我的尸体叫给我妻子后她并没有埋葬。而是用我仅有的积蓄把
我急冻起来。只身去寻找能使我死而复生的奇宝。」
「奇宝?」我疑惑地问,然后脑子里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几千年的传
说中能使人复活的只有那种东西了。
「返魂香!」我和他几乎同时说出。
「不可能。」我马上又否定,「那种东西只是传说而已,在说,历史上记载
的返魂香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去腐生肌,用来治疗重症的药物而已。
「返魂香。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是古人夸张罢
了。」
「哼,我原以为博学广闻得你会相信,原来你也和那些庸才一样无知。」谢
依达冷笑了下,「如果那是传说,那我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切,天晓得,说不定你当时根本没死,不过是暂时性的昏厥,脑部受到重
创很容易导致假死,这在医学历史上又不是什么稀事。」
谢依达望着我,眼神冰冷,我只在死尸上看过那种眼神。「我请你来是要帮
我,不是来听您讲医学的!既然你不相信,我只有拿出证据来,省得你在罗嗦,
不过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到房间角落的书柜旁,不
知打开了什么机关,居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来吧,不过你既然进去了就不要后悔。」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黑暗代表着未知,我有点害怕,但好奇占了上风。虽然后来我侥幸得以活命,
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毕竟得到了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宝物。
那是条非常长的通道,几乎走了足有两百多米,通道里面点着很残旧的壁灯,
因为我知道那种锈迹没有些个时日是形不成的。通道很干燥,这道很令我惊讶,
因为这个地方属于雨季非常多的区域,向下如此的深度还能保持干燥非常不易。
走过通道后,我们来到一个非常开阔成扇形的房间。房间的四周都是石壁,
刻着很多图画,很遗憾我对考古不是很精通,只知道起码那应该是唐以前的,因
为人物的服饰与画法都和唐飘逸丰满的画风差异很大。
谢依达走到房间的正中,点亮了一盏七宝灯。接着开始脱衣服。我疑惑地问
他干什么,他却一言不发,一下就脱了个精光。然后转了过来。
当我看到他的身体时候,我才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证据是什么。因为他的上身
从胸部以下就只剩下脊椎骨了,上面还挂着几丝像破布一样的残肉。左脚也在严
重的腐烂。这可绝对不是那个假死后活过来的人可以展示的。
「够了,穿起衣服吧,我看得像吐。」我转过脸,对他摆了摆手。等我在转
过来后,谢依达已经穿好衣服跟没事人一样。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仿佛在嘲笑我
的愚蠢。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助手再去一次阴穴!」谢坚定地说。(写名字麻烦,
以下简称谢吧,大家知道就可以了)。
「据史料记载,返魂香第一次出现是在汉武帝的时代,西域月氏国贡返魂香
三枚。大如燕卵,黑如桑椹,燃此香,病者闻之即起,死未三日者,薰之即活。
「难道你妻子在三天之内就找到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急冻可以延长尸体的保存时间。你说的没错,月氏过的
确是返魂香的产地,但到了这个年代已经绝迹很多年了。」谢不耐烦地说。
我思考了一下月氏国的地理,按照今天的地图,它应该在甘肃省兰州以西直
到敦煌的河西走廊一带,这个国家在战国时代开始兴起,强盛与秦末汉初,后被
匈奴所驱逐,开始走向衰弱,最后在公元五世纪被羌人渐渐吞并。如果返魂香产
与月氏,那么现在这个地方不正好是它以前的所在么。我回望这个地方,果然很
有几分外族的文化,但月氏怎么回建如此汉化的古墓呢,而且要说这是古墓,难
道谢仅凭一人之力可以开启的了?我带着疑惑望着他。他自然明白,开始向我解
释这一切。
「你现能猜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就是张骞墓。」
「胡扯,张骞墓在汉中,别蒙我了。」我愤怒的指正他,虽然我不是很了解
历史,但也不要把我当傻子糊弄。
「就知道你不相信,这个墓其实是月氏国的族人为张骞修的。的确,这里没
有他的尸体。但在这个墓室有比张骞尸体更有价值的东西。」
「你是说,返魂香?」我问道。
「没错,月氏人将非常贵重的宝物当做纪念为张骞修这个墓室,这个墓室在
即使的记载中根本微不足道。但在像我这样的古物爱好者眼里它可是穷尽一生追
逐的目标。」
「你刚才说的阴穴是什么?」
「返魂香非常珍贵,月氏人在修建古墓时候就把它藏在了古墓中心。作为可
以使死者复生的宝物会吸引什么东西来抢夺我也不必多说,你知道台风吧,在台
风的中心风眼反而是最平静的,返魂香就是这个风眼,不过称之为阴穴更合适,
在它周围都是那些东西,她们想借着宝物的力量重新回到人世。」谢的话让我惊
讶,难道返魂香的出现会造成死者重回人世的局面?
「返魂香曾经流传到日本,结果在日本爆发了一场常世与现世之间人和鬼魂
的惨烈战争,已至于当时的京都成了一座鬼城。可见它的力量之强大。」
「但它不是只能使死去三天内的死人才能复活么?」我疑惑道。
「那不是真正的返魂香,张骞带回去的由于没有妥善保管加上烈日暴晒,最
重要的是返魂香与其他香料混放。但即便是不纯的返魂香仍然有治疗重病的疗效。
这也是为什么史料记载的结果。」谢继续叙述着,我也很感兴趣的听着,的
确,
日本历史上著名阴阳师安倍晴明所处的平安时代的确是那样一个人鬼妖共存的混
乱时期。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似乎有点问题。」我指了指他的
身体。谢苦笑道:「的确,当年复活我的返魂香也是不纯的,虽然我的妻子以自
己生命作为代价来复活我,结果仍然使我落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我
必须找到真正的纯净无暇的返魂香。」谢望着我,我知道处在生死边缘的人是多
么痛苦。
我答应了,因为我也是凡人啊,谁不想一睹传说中的宝物呢。虽然这躺旅途
可能会比较危险。
「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呢?」我问谢,「不在乎人多,一百个废物也不如一
个有用的助手。」他边说边看了看我。然后走到了正前方的墙壁上。墙壁上有一
个类似拼图的东西,只见他移动了其中的几块。地面忽然缓缓打开,最后露出一
个类似井口一样的圆洞。不过很大,差不多直径有两米左右。洞口看上去很恐怖
阴森。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脊背发凉。
「现在后悔来的及。」谢看我迟疑,激我。
「别用激将法,我决定了就不会更改,不想去你杀了我也没用。不过我想说
我们怎么上来。」我看了看洞,深不可测。
「这里有台电转轮,时间一到,自己会拉我们上去。我们时间不多,只有这
个时候才是相对安全的,如果过了这个点,我就要在等十年,恐怕我是等不了的。」
谢低头收拾着行囊,我没注意他已经换了套衣服,而且居然在旁边拖出来一
台机器,机器有着巨大的转轮,上面绑着类似攀岩保护的绳索。
他把一套衣服和一个工具包给我。「换上,行动方便点。」
数分钟后。我们准备停当。谢看了看表。然后做了一个跳的动作。我们边一
齐跳了下去。
洞并不深,不过也有十几米,我们靠着绳子慢慢的划下去,不过洞壁非常光
滑,使得我们很不顺利,半小时后我们好不容易才踩地面。
我们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手电,是那种可以咬在嘴巴上的。谢告诉我,两小时
之内他可以控制转轮拉我们上去,两小时之后转轮也会自动拉我们。不过这种地
方还是少呆为妙。
原来整个墓室设计成一个沙漏形。不过下面的还有更大。手电的光源不强,
但也能照几米,下盘全部由数十块完整的正方形石壁构成。每一面石壁都记载着
奇怪的文字,也有图画,文字我看不明白,但图画大致还是能看懂的。第一面似
乎是一位僧人坐化。但从衣饰上不像是中国人。第二副则是一只狐狸望着前面那
位僧人。僧人则躺在了一堆木柴上,旁边似乎有他的弟子之类的举着火把。看来
是要把他火化。而第三副则是一位女子陪伴着一位君王的画面。但那女子的眼睛
去始终盯着君王旁边的箱子。
我忍不住问谢,这些壁画和文字到底说什么。
「这些壁画完整的讲述了返魂香的来历。」谢看都没看,一边在地上寻找什
么,一边回答我。
「哦?说说看,那第一副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那是一位高僧在坐化,然后当时的著名妖怪九尾狐为了得高僧的舍利,幻
化成人形嫁给了当时的印度君王也就是那位高僧的儿子宾头沙罗。」
「儿子?和尚有儿子?」我听的费解了。
「宾头沙罗的确是那位高僧的儿子,第一幅画中的僧人叫旃陀罗笈多,他是
孔雀王朝的建立者,同时也是个虔诚的耆那教信徒。耆那教是筏陀摩那在公元前
6 世纪所创立的宗教,同印度教和佛教一样,相信灵魂解脱,业报轮回,主张非
暴力、不杀生、行善积德。当他死后被火话,留下了三颗类似与宝石的东西。九
尾狐希望得到这三颗东西。而这些都交给了旃陀罗笈多儿子保管。但是九尾没想
到旃陀罗笈多儿子也过于厉害,识破了它的身份,所以把它赶出了印度。」
「旃陀罗笈多的儿子?我听的混乱了。」
「你一定很熟悉的,他就是阿育王。」原来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好奇地问,我可没想到他能看懂印度文字。
谢默然很久。忽然说道:「我妻子是印度人。」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我只
好继续看壁画,果然后面描绘了九尾被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提着剑赶出了皇宫。不
过似乎后来它又来到了另外个国家。而后面的画在熟悉不过了,因为上面的人物
很明显就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人物啊。
其中的一副也是一位君王手拿一块圆形的透明的东西在与一位妃子把玩,而
那位妃子正式前面出现的九尾巴。而那块东西很像传说中描述的和氏壁。
「还还是跟我解释下吧,我又看不明白了。」我只好再次央求谢。
「印度的一位高僧把那三块类似舍利的宝物中的其中之一带到了中国,并且
央求当地有名的玉石工匠将其和一块名玉镶嵌在一起,那块玉就是和氏壁。所以
传说和氏壁有神奇的力量,更有人说得壁者得天下。九尾自然又打它的主意。不
过战乱纷争,九尾后来与玉都失踪了。后来三块舍利一块留在了印度另外一块在
展转中落到了月氏族人手中,在后来你也知道了,张骞把他们带回了中土,印度
的一块在玄奘法师与印度的佛法交流时候也带到了大唐长安供奉。一块在后来唐
严宗的时候也就是753 年随着中日佛法交流被鉴真和尚带去了日本。带去日本的
那块却引起了日本的动荡,成为了众多妖魔争抢的宝物。在公元794 年,恒武天
皇建京不到十年,被错杀的皇太子早良亲王怨灵不散,天皇被迫移都至平安,设
了幕府将军扳之上田村麻吕像镇摄皇太子的鬼魂从此拉开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
平安时代的序幕。而追踪而至的九尾却没想到被一群凡人打败,并永远封在
了杀生石里面。那块舍利最后也失踪了。」
「它到挺可怜的。」我不禁惋惜道。「但这和返魂香有什么关系?」
「我们找的是玄奘从印度带回来的最后一块。这块后来被张骞的后人拿到后
归还给了月氏族人,并且希望可以归还它的故乡印度,不过没有成功,但一位印
度僧人画下了这些壁画在这里,一证实它的来历。而这块东西最后还是放在了由
他们修建的张骞墓中。」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明白了,那最后的舍利子就是返魂香?」我恍然大悟。谢对我点了点头。
原来扰乱天下将近一千多年的宝物就是这个啊。「别多想了,我们时间不够,
赶快找吧。那位印度僧人画了这些壁画,同时也设计了这里的机关。月氏族人也
不会轻易让人拿走返魂香。」
我点头称是,也和谢一起寻找。果然,半小时后我们找到了最后一幅壁画,
也就是一位印度僧人修建墓室的那副。看上去好象可以推动一样。不过无论我们
从哪个方向用力都没有反映。最后谢让我和站在相反的方向使劲。我笑道,这样
那能推开,不互相抵消了么。但没想到。这副画原来是两个空心石墙互相套在一
起。果然,推开之后出现了两扇仅可以由一人进出的小门。
时间不多。我们只好分开走。谁先找到返魂香就扯动互相绑在脚上的绳子,
一来不容易迷路,二来也好尽快通知。而且我们互相带了对讲机。
谢走左,我走了右边。如果我在选一次,我绝不选右边。(朋友笑着对我说,
我心想以他那什么都不怕的性格,必定是遇到了极其凶险的事了)
通道很狭窄,我若胖点还真走不过去了。大概走了二十米之后,右边出现了
一个不长的台阶,每一级台阶都很凹凸不平,踩上去的感觉很怪异,不过光线很
黑,我也就没有多去留意。当走下台阶的时候。我感到了前方有着不寻常的亮光。
果然,在台阶下去的房间尽头,一位类似与木乃伊似的僧人打扮坐着的骸骨
上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我猜想这应该是了,马上呼叫谢,但声音很嘈杂,可能信
号不好。我只好拉动了下绳子,并且自己去拿盒子。
我不是傻瓜,当然先用东西试探性的动了动,很好,没有机关。盒子很沉。
应该是金属制的。很奇怪盒子并没有看见外面有锁一类的东西。这个时候好
奇心害我不浅。谁又不想看看那能令人起死回身的宝贝么?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
了盒子。但我忘记了,我身边就有死尸。
盒子刚打开,就闻到摄人的香气,是那种闻到会让人精神一振的味道。而且
感觉会上瘾一样。我一看盒子里面。一块如鸡蛋大小的光滑的物体被四条龙嘴牢
牢镶嵌。盒子里面还刻好象印度文一样的文字。看来就是它了,我高兴的把盒子
关上放到被囊里面。全然没留意后面有东西正正慢慢朝我爬过来。
这个时候对讲机响了,我暗骂,这玩意不需要的时候反而灵光。马上接通,
谢在里面着急的喊叫:「你是不是拿到了?拿到后千万不要打开,赶快出来。」
「为什么不要打开?」我刚说完,忽然感觉后面一阵凉风。下意识回头一看,
居然身后站着数个形如僵尸手持古代兵刃的战士,他们大部分都已成了骷髅了,
看来刚爬起来不久,因为我看见他们的脸上还直往下掉粉末。我暗叫苦也,难道
是刚才打开盒子使他们苏醒了?难怪没什么机关,原来它们就是最大的机关。我
回头望了望那坐化的僧人,奇怪的是他却没苏醒过来。也好,少一个就少对付一
个。不过面对这群非人的怪物我可没什么办法。房间里空间有限。它们正拿着兵
器向我一步一步逼近。我只好一步步往后退。边退边对着对讲机大喊:「没时间
废话了,快来救我!」
刚说完我就听见谢在另一半骂娘了。
我看了看刚才下来的楼梯居然不见了,又看见其中一位士兵的肩膀上赫然有
我的耐克运动鞋的鞋印,原来他们一直都一裸躺在哪里,我说怎么台阶睬上去怪
怪的。不过现在没时间思考了。一柄长枪带划破寒风已经刺向我面前了。我心里
叫到,这下完了。忽然听见砰的枪响长枪落地,那些怪物猛的回头。其中一个的
骷髅脑袋马上随着第二声枪响被轰的粉碎掉在我手上。我赶紧扔掉,那手感真的
很恶心。
「你来的真及时,开始我看着他们还以为是你亲戚。」我趁那帮怪物注意力
转向高台处的谢依达的时候撞开一条路,被谢身手拉了上去。谢一拉我上来就赶
紧叫快跑。
「怕什么,骷髅难道还能跳上来?」我拍了拍土,回头一看,她们的确不能
跳,不过她们一个一个踩着对方上来了。看来它们远比我想象得要聪明的多。
人在危难中表现出来的运动力果然非同凡响。我和谢依达飞快的跑出过道。
并且在那些怪物出来的一瞬间把石门再次拉上。任凭它们在后面在怎么击打
也没办法。毕竟它们不是练了乾坤大挪移的张无忌。
我和谢一下累的坐在地上。我指了指门:「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当时造墓留下来的卫兵。只要有人碰箱子它们就会苏醒。都叫你别
开了,要不是你拿到箱子真不想救你。」谢依达责备我道。我自知理亏,只好笑
了笑。
「返魂香的力量果然很强。我们得马上离开。你把它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很快
这里就不得安宁了。不走的话就没机会了。」谢拿出了一个类似遥控的装置,按
动了按钮。我们等着被拉上去。我看了看表,刚好离两小时还有五分钟。
但是我们并没有如计划得被拉上去,谢按了几次都没反映,看来机器出故障
了。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一阵很灼热的风。回头一看,壁画上的九尾狐走了下来。
它的火焰几乎把整个房间照的如同白昼。全身通红的毛发全部竖立了起来,
使得它本来就十分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房间。还有它标志性的九条尾巴。我几
乎被这神话中的妖怪吓得呆滞了。
「没想到它也来了。」谢懊恼的叫到。
「你不是说它被封住了么?」我问谢依达。
「这不是它的本体,而是它对返回魂香执着的意念形成的新的妖怪。它的脑
子只会思考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杀了我们,拿回箱子。」谢顿了下,一字一字的说。
如果刚才的几个骷髅士兵我们还能用抢对付,恐怕对它就没用了。九尾狐的
意念体一边向我们靠近,一边露出锋利的牙齿。它的眼神像火一般燃烧着盯着我
的背后装着盒子的行囊。
「怎么办?这鬼时候机器又坏了。我们只能硬抗到机器自动拉我们上去。」
谢依达无奈的说。
「你认为我们能抗五分钟么?」我指着步步把我们逼到尽头的九尾狐。
「别怕,它不过是个意念体,估计应该没多少本事。」谢依达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那个所谓的意念体一爪子拍向一块石碑,那块石碑像豆腐一样碎成一地。
我们吞了口唾沫。
我已经可以清楚感受到它对我返魂香的热情了,我衣服边角都已经开始冒烟。
「你不是很了解这个墓室么,想想办法啊。」我拉着谢依达的衣服。
谢依达迅速打开我的行囊,从里面掏出一件半圆形的透明物体,并且从自己
的口袋里也拿出同样的一块。两下一合并居然发出宏亮的撞击声。他手中居然多
了一块圆形的透明玉盘。
「和氏壁?」我惊呼道。
谢依达没有理会我,而只口中念到希望管用,接着就将它朝九尾扔了过去。
「你疯了?那是和氏壁么?」
「是,不过已经没用了,里面的那块返魂香已经被我用掉了。否则我也醒不
过来,不过希望他可以暂时安抚下暴躁的九尾的怨灵。」
果然,九尾狐的念体似乎对和氏壁很感兴趣,它的怒火平息后身材也小了很
多,就如同一只猫在玩耍玩具一样,把和氏壁叼来叼去。
「还有两分钟,希望它别发觉。」我看了看表。
时间过的真慢,两分钟如同两年一样,我知道这比喻很俗,但的确是这样。
「还有10秒。」谢依达长舒了口气。我们也听见了头上机器发动的声音了。
正当我感觉绳索一紧,九尾忽然发现我们要离去似的。猛的冲过来咬住了谢
依达的腿!
我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的确很奇怪,被咬住的谢依达没什么反映,我到叫了
起来。但见他拿出腰间随身带的砍刀一下就把自己腿砍掉了。奇怪的事他也并没
有流血。
我们目送着狂暴的九尾在下面怒吼,谢依达的残腿也被它扔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一边上升,我一边问着他。谢依达只是满脸的无动于衷,
从鼻孔哼出一个恩。
我们两人迅速的上升终于脱离了洞口,但恐怕我们没想到,还有客人在欢迎
我们。
刚刚上去就是当头一棒,我被打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人还在洞
边,不过早已经五花大绑,谢依达自然也比我好不到哪里。我看了旁边的人。居
然有几个好象似曾相识。
「老谢,收到你的信我就赶来了,你看我对你多够兄弟。」其中一个身材矮
小戴着茶色眼睛的中年人冷笑着对谢依达说。我终于想起来,他们就是当年和我
一起见证谢依达死亡的人,谢依达说给他们也寄了邀请信,不过不是说他们没胆
量来么。
「没想到你小子和这个楞青居然真的拿到了返魂香,真不简单啊。」两外一
个穿着风衣的高个子我认识,他是现在黑市上最大的文物贩子。他的手里正拿着
我们辛苦拿来的返魂香!
「还给我们,有本事自己下去拿!」我高喊了一句,换来的只是肚子和脸各
挨了一拳。
「别冲动。」谢依达劝道。随后厉声喊道:「你们不就是要返魂香和和氏壁
么?犯的着杀我这样一个半死之人么,只要你们放了他,我告诉你们怎么使用。」
「那太好了。」站我旁边打我的那个人说话了,这个留着光头的秃子也是当
年的三人之一,看来他们全来了。原来只有我不知道返魂香的事。
「当年大嫂用那不纯的宝物把你暂时救活我们就跟上你了。你和大嫂还真不
愧是我们这一行的翘楚。连月氏人和印度自己都没史料记载的张骞墓你们都能找
到。可惜大嫂为了救你吸了过多瘴气已经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拿了也是浪费,
不如给我们几个去造福人类多好?」矮子一嘴的冠冕堂皇。
「好,好的很。不过没死人我怎么帮你们演示呢?」谢依达轻轻的一句就让
他们三个忽然楞了一下。站我旁边的光头还没说话,我就看见高个子的手抬了一
下,光头哼都没哼声就扑通倒我旁边,眉心一个小洞还在流血。回望高个子手里
那把消音手枪还在冒烟。
高个子把谢依达松开。一只手扶着他到不如说用枪指着他。一旦他们知道使
用方法我和谢都活不了,不知道谢到底想干什么。
谢依达把返魂香拿到手中,看来那三个人已经把它彻底撬出了盒子的龙嘴。
现在这块形同黑玛瑙一般的宝物彻底摆在我们面前。谢依达将双手用力擦拭
着香的两侧。没多久,我们都闻见一阵幽香,接着眼皮开始打架。后来我竟睡着
了。
「醒醒!醒醒。」我感觉有人大力地抽我嘴巴,正要发怒,发现居然是谢依
达,在看看旁边的那几位都像死猪一样睡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我站了起来,
发现绳子也解开了,不过脚还有点软,差点没站住。
「返魂香还有另外一个功用,在香的两侧以双手摩擦可以使人暂时昏厥。」
谢依达解释道。
「那你怎么没事?」我摸着头问他。
「因为那只对活人有效。」谢依达低声回答。我没做声,而是问他这几个人
怎么办。
「扔下去吧,下面的九尾正在发怒呢。」谢依达冷笑了,样子很是骇人。
「扔下去?」我有点不忍。
「你忘了他们刚才要杀我们了?」
我无力争辩,按照他的吩咐把三人包括光头的尸体扔了下去。矮子下去的时
候似乎没死,看来应该是摔在高个子身上。
「谢依达!救我上去啊,求求你了!我所有财产都给你!你也念在我给你那
么多古玩字画的份上救我出去啊!」矮子的哀号不断,接着听到了九尾暴怒的吼
声和矮子惊恐的叫声。没多久就没声音了。矮子临死最后一句话如同地狱发出的
哀号。
「谢依达!你不得好死!」
谢依达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正往洞口出去,听到这话回头笑着说:「我
已经是死人了。」
我搀着他走出了墓穴,再次回到他的书房。书房已经被翻得一塌糊涂。不用
说自然是刚才几个家伙干的。估计机器的故障也是他们捣鬼。
「走,快,背我去莱伊的房间。」谢似乎很着急。我只好背起他在他的指点
下来到了他妻子的房间。
我一进去就感到一阵寒意,原来菜伊的房间完全是一个冰库。冰床上躺着的
正是谢依达的妻子菜伊。她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过面无生气。
「她死了几年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真正的返魂香救活她。我一个已死
的人不值当她为我付出。」谢依达边说边哭着,原来他找返魂香不是为自己完全
复活,而是为了救他的妻子。
「返魂香只能救一个人?」我问他。
「不,但每使用一次就要三十年,当年李世民死去数天后复生就是依靠返魂
香的能力。不过要复活首先要死者的尸体不能腐烂,所以我建了这个冰库。」
「三块之中,和氏壁的那快威力已经减弱,而且你已经使用过了,带去日本
的那块也不知去向,那这块就是最后的一块了?」我问谢依达。
「是的,但我没把握是否真能救活菜伊。」谢依达返魂香点燃,靠近妻子的
鼻子。我又闻到了奇特的香味,不过这次没再晕倒了。
奇迹出现了,菜伊的脸渐渐红润起来,而返魂香的光泽却在慢慢暗淡。最终
变成了块普通的光滑的黑色石头。
看着妻子的眼睛慢慢张开,谢依达的眼睛却如同返魂香一样渐渐失去光彩,
倒在了菜伊身上。然后迅速的枯萎不到几秒种就如同一副被烧尽的柴火,我刚要
用手去扶他,谁知道一碰他的身体就化为了灰烬,我呆呆地站在菜伊床边,看着
那些灰一点一点消失。
「他真傻。」菜伊醒了,面无表情,但脸上却挂着泪水。
「的确,不过他走的时候是很高兴的。或许你根本不该在几年前救活他,本
应死的就应该死,本应活的最终还是活了下来。」我用手拍了拍菜伊。把返魂香
交给他。
「这是他最后的遗物。」
「不了,我看着这件东西会想起太多的事。你能和谢一起去冒险拿出返魂香
相信他一定很信任你。这个你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菜伊刚活过来,话一说多就
喘气。
我望着手中的返魂香,虽然它已失去光泽,却依然散发着神秘的魅力。我无
法拒绝,于是这个世人皆想占有的宝物却戏剧得落到我手中。」朋友笑嬉嬉眯着
眼睛看着返魂香。
「菜伊后来怎样?」
「我一直和她保持联络,她已经致力与保护文物事业了。她说印度和中国都
有几千年的文明,里面蕴涵的神秘力量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她希望有生之年能多
挖掘一点。」
我望着那块神奇的石头,忽然问道:「现在它还有什么力量么?」
「有!」朋友肯定地说,「虽然无法使死者再生,但是对治疗顽疾很有用,
而且带着它睡觉,你会在梦中见到你已经过世的亲人或者朋友。」
「真的?今晚借我用下吧。」我上去拿返魂香,不料被拒绝了。
「不行,惟有今天不行。我去睡觉了,明天在借给你吧。」他逃似的跑了出
去,生怕我和他抢。
「真小气啊。」我抱怨着躺了下来,看了看表,表上的日记清楚的记着今天
是七月十四,我猛的想起,他的父亲就是今天去世的。
「祝你晚上能做个好梦。」我轻轻地说道,随即也睡了过去。
第七夜七月半
七月半是中国传统的鬼节,这一天小孩都被大人们提溜着耳朵告戒道,一旦
天黑千万别在外面溜达,如果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
「名字哦,有什么关系,名字不是用来喊的么?」我浏览着网上的这段话自
言自语道。
「你个蠢材,你肯定没听过阿光的故事吧,如过你知道,七月半的夜晚有人
喊你名字就不会爽快答应了。」
「哦?那时个怎样的故事?」我知道他又要开始了,果然,朋友把手上的书
一扔,拿出两罐啤酒,讲起了阿光的故事。
「阿光是我在乡下的儿时的玩伴,我记得和你说过,托八尾猫的福赐,我们
家在当地是有名的望族。阿光的小时候其实是作为我的陪玩比较恰当,因为他的
母亲就在我们家工作。
儿时对他的记忆就是聪明,聪明的有点狡诈了,他巨大的脑袋上为数不多的
装饰着几跟烂草,一双斗眼经常四处乱转,他比我矮半头,身手异常地灵活,爬
树掏鸟窝下河摸鱼都是他去。虽然我比他大半岁,却老显地我是他小弟一样,经
常跟在他屁股后面,他也总是教我些新奇的玩意。虽然我只在乡下呆到读书的年
龄就回城里了,但阿光无疑是我童年无法忘记的重要记忆。
那年我中学毕业。我很想念儿时的玩伴,想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
八月的一天,我终于又回到了家乡。见到了阿光。
阿光的个头已经比我高了,身体也比我结束的多,浑身裹着紧绷而健壮的肌
肉。他已经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了。虽然长年辛苦的劳作,但他依旧看上去非常机
灵狡猾。
「你回来了。」阿光看见我,咧着嘴笑道,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手上正忙
着农活。
「恩,走,去玩玩吧,我们很久没见了。」我热情的邀请他。阿光看了看父
亲,一位已经靠拐杖走路的老人,阿光是老幺。所以他父亲也快六十了。
他父亲笑着挥挥手,示意可以去。阿光兴奋地抛掉手头的东西。在身上擦了
两下。朝我走来。
那天玩的很疯,几乎把小时候玩过的游戏都重复了一遍。连空气都充满快乐
的味道。但我们没发觉,天已经黑了。八月份的天黑的很突然。好象刚才还有夕
阳点点残光,眨下眼四周就漆黑了。
「走吧,天黑了,今天是七月半呢。」阿光抖抖身上的土,拉着我回去。我
有点不情愿,毕竟我觉得能来这里的时间太短暂。
「好吧,明天再来哦。」我也站了起来。阿光似乎很急,步子很快,我们一
下就拉开了几米。
走在回村的山路上有点吓人。白天不觉得,一到天黑感觉路十分难走,我差
异阿光竟走的如此之快。
忽然他停住了,对着我说了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奇怪的赶上来问他。
「你刚才不是叫我么。阿光阿光的叫。」他也奇怪地问。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估计是风声。」我解释道。
阿光的脸色大变,黑夜里他的眼睛闪着光,很像老人描述的鬼火。他不停的
是处看着,脖子转动的很快。
「你,你怎么了?」我有点害怕,毕竟我那时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阿光没有回答我,拉着我的手飞快的跑回家,他的手劲很大,我几乎是被他
拖回去的。
阿光把我送回家就走了,临走前我看到他的脸惨白惨白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在乡下的老家很大,我睡在二楼,隔壁就是我堂叔,他就是我那位曾经见
过八尾猫的叔祖父的儿子。他个子很高大,但脾气很好,一脸长者之相。所以每
天我都缠着他给我讲鬼故事,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不料他今天拒绝了。
他用厚实宽阔的手掌摩挲着我的头,笑着说:「今天不行,今天是鬼节,我
们不讲那些故事了,否则你晚上很难睡觉的。」说完转身就要回去。
我忽然叫住堂叔,问道:「堂叔,如果有人喊你名字但你又看不见是怎么回
事?」
堂叔呆了一下,猛的冲过来纂住我的手,急声喊道:「你有听见有人喊你名
字?你答应了?」
我被吓到了,连忙说没有,他这才安心下来,出去前又再三叮嘱,最近几天
晚上不要出去,倘若听见有人喊你,别急着答应,必要好好看看,确定是谁在叫
你。
我蒙着被子睡觉,眼前老浮现阿光恐惧的眼神和堂叔着急的样子。我隐隐觉
得似乎这个村子藏着一些事情。或许那是孩子好奇的天性。
第二天我起床后第一件事就去找阿光。我生怕他会出什么事,但具体会出什
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当时就是没来由的担心。
阿光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打着哈欠说怎么大清早就来吵他,我很高兴自己的
朋友没事,这一天自然又是在一起疯玩。不过我们见太阳刚刚擦边就马上回家了。
这样看上去安全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农历七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阿光的生日。
那年他刚好十六岁。由于农忙,我有几天没去找他了。
那天早上村子很安静,大家都去忙事了,早上起了雾,不过等我来到阿光家
雾已经散了。我端着昨天晚上央求阿婆煮好的红蛋来庆祝他的生日。
门没锁,我一推就开了,那时候人们不习惯锁门,特别是家里还有人在,我
知道阿光估计还在睡呢,自从我来了他老陪我玩,回去还要忙活,当然很累,所
以我也有些过意不去。想想今天一定和他好好过个生日。
「阿光?阿光?」我走了进去。阿光家很暗,虽然外面的太阳已经很大了,
但他家只要进去就觉得非常阴暗,阿光的房间在阁楼上。这个阁楼是硬搭出来的,
本来是没有的。阁楼很矮,只能低着头进去。
我一遍一遍叫着阿光的名字,但不大的房间仿佛死一般沉寂。我小心的攀上
楼梯。阁楼很暗,我又呼喊了一遍,没有人说话。我以为阿光出去了,刚要转身
下楼,忽然看见阁楼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是阿光么?怎么不说话?」我高兴的爬过去,前面说过了,阁楼很矮,我
只能爬着过去。
阁楼有一扇窗子。当我爬过去一点一点地靠近,阳光也一点一点的射进阁楼。
最终我看到了,看到了阿光。
我惊讶地张着嘴,才几天不见他整个人我几乎完全不认识了。以前那个健壮
的阿光似乎死掉了。在我眼前的他非常地瘦弱,黑色的眼圈深深的凹陷进巨大的
眼眶,颧骨高耸,整个人瘦地吓人,他没有穿上衣,我看见他的肋骨像琴键一样
跟跟凸起。
只有眼眶里偶尔翻动一下的眼白我才知道他还活着。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我一边摇着他硕大的脑袋,一边哭着问他。
他一言不发,呆滞地望着我身后。
「它在叫我名字了,它又在叫我名字了。它要带我走了。」阿光如同梦呓般
从喉咙里嘀咕着这几句。
「它?它是谁啊?阿光你别吓我,我这就去找人救你。」我放下阿光,刚要
下去找人,忽然他死死抓住我的衣角,力气非常大,几乎把我拉翻。
「别走!它来了,我看见了,它就在你后面!」阿光声嘶力竭地高喊。手指
着我身后漆黑的阁楼,非常激动。
我恐惧地转过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我赶紧抱着阿光的头,看着他的眼
睛,希望他能缓过来。
「没有,阿光别害怕,什么也没有啊。」我安慰他,可没等我说完,我在阿
光无神的眼球,不,因该是瞳孔吧,看见了一样东西!
我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在靠近一点,果然,他眼睛里的确有东西,我慢慢地
转过头,但我什么也没看到。可我感觉地到,有东西正从我后面一点点靠近阿光,
就像有一条蠕动的物体从我脚边慢慢爬上阿光的身体。
阿光痛苦的抽动起来,我按都按不住。我看见了,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几乎
要跳出眼眶了,在黑色的瞳孔里面有一个人形的白影,由远及近,渐渐变大,最
后充满了阿光整个瞳孔。
阿光在我怀里最后抽动了几下,死了。死前带着微笑。我知道他终于解脱了。
我虽然抱着他,但感觉怀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和悲
伤,号号大哭起来。就这样我抱着他的尸体哭了足足几个小时,一直到大人们上
来,然后我就晕了过去当我醒过来我在自家床上,头很疼,嗓子也很疼。我看着
站我床边的堂叔,挣扎着起来问他阿光究竟怎样了。堂叔神色暗淡地说死了。
我又晕了过去。然后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期间仿佛看到道士一类的在我
床边做法,好象又有亲人在旁边询问,好象又看到阿光在向我招手。就这样三天
后我完全苏醒过来。
堂叔见我醒了,赶紧通知家人,大家都很开心,阿婆更是求神拜佛。我问堂
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避而不答。最后实在被我追问地没有办法,才告诉我。
村子里的人都很在意,在七月半夜晚,千万不要上山,更不要随便答应别人
叫你的名字。后山曾经是古代战场,里面据说有万人冢,埋葬着无数不知道名字
的阵亡士兵。每逢这个时候,村里都会请人来做法事安抚他们。
我听完后感到自责,我知道是我间接害死了阿光,他定是知道这一禁忌的,
如果不是和我玩疯了怎么会忘记?或是如果不是和我在一起误以为是我在叫他他
又怎么会答应?我对不起阿光,对不起我这儿时唯一的伙伴和朋友。
病好后我去了阿光的家,他的父母没有太大的悲伤,反对我的道歉很忙乱,
他们摆着手说这不关我的过错,都是阿光的命,最后阿光的母亲还是哭了。
我离开了那个村子,以后很少在回去。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天为什么是阿
光被喊了名字,而不是我,或许阿光在潜意识下为我答应了?
总之,七月半的夜晚不要随便答应人家的喊话,尤其是在喊你的名字」
「阿光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把啤酒喝完忽然感到一阵凉意。
「不,恰恰是开始。」很少见他严肃的样子。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或许的确如此,后来我忙着考大学,后来父母也去世
了,这些你都知道。但当父亲去世我按照规矩回了家乡一次,把他的骨灰埋葬到
祖坟。但没想到儿时那恐怖的记忆居然如录象倒带一样居然完全重复了一次。」
他喝掉最后一口啤酒,继续说。
「父亲的死没给我太多悲伤,因为如果你的亲人是一下离你而去,比如车祸
或者其他之类你可能会很难受。但父亲一直身体不好,几乎是给癌症折磨着,我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完那痛苦漫长的路。所以他去世我觉得对他到是种解脱。
当然,我不是冷血动物,毕竟世界上我最亲的人走了。当时的我只觉得压抑,
非常的压抑。来到村子后又想起了阿光的死,更加烦躁。我把父亲的骨灰埋下去
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正是七月十五。
当时我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村子里自酿的酒不停的喝,那种酒很纯很好
喝,但后劲很大。我边喝边无目的地走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走到了村子里最为
禁忌的后山里了。
扶着墙吐了一阵,感到头很疼,接着忽然一下非常凉爽的冷风把我吹醒了些。
我开始有点知觉了。七月半大家很早就睡了。从后山看村子只有点点微弱的
灯光,像烛火一样。
我开始知道我走到哪里了。但我还未觉得害怕,我忽然想起了阿光,在旷野
里仗着酒大声喊着阿光的名字。边喊边往回走。
就在我刚要离开后山回到村子的时候,耳边似有似无的听见一句「小四!」
小四是我的乳名,极少有人知道,但阿光也是其中一个。
我以为听错了没有在意,继续摇晃着回家。接着又听见一句,这下非常清晰,
仿佛就在耳边,我甚至感觉到有呼吸就在我耳朵后面。
我这下完全醒了,把瓶子一扔,大声喊道:「谁?谁在叫我?」
我喊了一嗓子,没有听见任何回音,空旷的山村除了几声狗叫和风声,我能
听见的只有自己浓重的呼吸声。
我拔腿就跑,一路跑回家里,脸也没洗倒床就睡。其实一晚上没睡,耳边全
是小四小四的叫唤。
直到第二天早上,声音没有了,我熬着黑眼圈下了楼。家里人问我我也只说
是伤心父亲。堂叔看了看我,叫我过去,他从上衣口带郑重地拿出一个护身符一
类的小袋子挂在我头上,对我慈祥地笑了笑。并叮嘱千万不要弄丢之类的。还当
我是小孩呢。
之后连续几天没有在出现那种声音,我也没放在心上例行公事般去熟人家里
看望。他们不不夸赞我长大成人又都怀念父亲的离去。
最后,只剩阿光家了。
我本不愿意去,我惧怕少年时候那段痛苦的回忆。但莫名的一种力量居然驱
使着又走到他家。
阿光家已经荒废了。阿光死后。他家里人接二连三的出事,要么重病,要么
发生以外。尤其是那个阁楼。据说晚上老听见有人喊阿光的名字。不过到也没谁
亲耳听过。
后来阿光的家人般走了,房子也没人敢要,自然废掉了。不过并没有锁上。
我很容易地推开了门。里面如阿光死的那天摆设居然一样。我感到一阵的头
痛。
时间仿佛迅速倒退到那天。
一样的摆设,一样的步伐,一样的寻找。我一步步走向阁楼。那个阁楼还在,
房子更加阴暗了。我不想上去,但是却有非常渴望见到他,我不知道他是否就在
上面等我。我爬上楼梯,每踩一阶就会嘎吱一声,长年未使用的木制楼梯似乎已
经不堪重负。
我终于进如了阁楼,很闷,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不过里面很亮,与那时不
同,阳光很温暖的充满了这个不大的房间。
我慢慢爬到当年阿光坐的那个地方,就和他的姿势一样,望着前面。
「阿光,你在么?」我在心底问道。
「小四。」就当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一声清晰的呼喊我醒过来了。
「小四。」又是一声。我恐惧了,我当然知道禁忌。这时我才清醒过来,奇
异自己怎么到了这里。我爬到出口想下去却发现根本没有梯子!
阁楼离地面并高,最多三米,但这时看上去却像万丈深渊一样。
「小四!」呼喊声变的凌厉了起来。我大叫着:「别过来!」但阁楼里什么
也没有。
我无助的挥舞双手,但空气里只有我翻腾起来的灰尘,在那束阳光里快速的
翻滚。
「小四。」
我终于看见了,是阿光,他就在那时他坐着的位置上看着我,不过他并不像
他临死时那样恐怖,他一如以前一样,似乎从来没改变过。我仿佛回到我们一起
戏耍的少年时代。他还是那样聪明健康,而我则跟在他后面傻笑。
我哭了,泪水不住的落下来,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激动,但我说不出话来,
我只能哭泣。
阿光笑着慢慢的爬过来靠近我,一边过来,一边喊着我的名字。每爬一寸,
地板上就会响起他的指甲挂落的刺耳声音。
越来越近,近到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我的脸了。
「小四,我一直在等你啊。」阿光爬到我面前停住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如同他当年睁着眼睛一样。在我的瞳孔中他的样子越来越大,我的眼睛几乎快要
被他的身体充满了。
我要绝望了,或许是件好事,这世上没什么我值得留念的了。
这时候猛然之间我可以动了,也可以说话了。而阿光的影象却不见了,阁楼
依旧只有我,刚才的事似乎压根没有发生过。
我喘了好久的气才使自己恢复过来。等我爬到入口一看,楼梯好端端的在那
里。
我恐怕是违反这禁忌而有唯一活下去的吧,我有劫后余生般的感动。但我想
错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人却非常悲伤。
当我询问一遍才知道,堂叔叔在客厅读书的时候好好的就去了。没有任何先
兆,就在刚才。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堂叔的尸体,他的眼睛睁着很大。
我跪在他面前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我晕了过去。后来他们告诉我,堂叔在临
死之前说的唯一一句是等小四回来,告诉他要多爱惜自己。
由于我,我害死了我最亲近的两个人,我不怪阿光,他无从选择。我只怪自
己,如果我能多思考一点,少冲动一点。或许事情结局不会这样。」我第一次看
他如此悲伤,朋友把脖子上的护身符拿出来。
「这就是堂叔给的,我会一直带着的。」他望着我,又说道,「现在知道了
么?记得别在七月半的夜晚随便答应别人了。」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顺便寒一下自己从小到大已经答应过无数次了。
第八夜钉刑
「一名年轻女性被发现被人刺死与家中。」电视里又在播放着一条新闻,摄
影记者给了尸体一个近镜,女孩很年轻,死状恐怖。我不由得感叹一句:「好可
怜啊。」
「什么好可怜?」朋友在我身后看着云南地图,忽然回头问道。
「女孩啊,这么年轻就死了,还死的那么惨。」我朝电视指了指。
「是很惨,不过你如果是法医或者是警察在现场处理的话可千万别说这种话。」
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知道他又要讲故事了,逗他,「那有什么关系,说句
话而已。」
「嘿嘿,有没有关系听我说完就知道了。」
「有一次在一家旅馆投宿,没想到居然发生了凶案,当时不知道,只晓得全
楼的人都被叫起来,来了好一帮子警察把楼封了。然后一个个提审。后来才知道,
一个旅客居然在地板里面发现钉了一具女尸。
女尸被抬出来的时候好象还没腐烂,很年轻。但我看不大清楚,你知道警察
家住客里三层外三层的。老板在我旁边,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妇女,已经坐在地上
了。如米奇林轮胎一样的肥胖身体一开是没看清楚还以为是海绵床。她号号大哭,
说不关她的事。其实关不关她的事她这旅馆都要关了。
记得当时有个非常年轻的的警察。穿着警服。(好象是废话。)长的白白净
净,颇有点像香港电影明星。他看着女孩尸体说了一句:「太惨了。」刚说完,
他旁边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警官就把拉开,然后在旁边训斥他,具体说什么我也记
不清楚了。
然后一些例行的公事,很巧,为我做笔录的就是那个年轻警察。我把自己当
晚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他记录的很认真,很像还在校园里读书的学生。我看
他应该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不然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避讳都不知道。做完笔录他刚
要走,我递了跟烟给他,他迟疑了下还是收下了。既然一起抽烟,自然两人就忙
里偷闲聊了下。
「刚干这行吧?」我试探的问道。
「恩,真是的,我刚回家还没洗澡就接到命令了,不过这案子也忒惨了。」
他还有点后怕。
「对了,我看见有个警察把你拉过去和你说什么啊?」
年轻人有点尴尬,不过停顿了下还是说了,可想而知这个人不会说谎呢。
「他是我师傅,他几乎和我爸一样大了,不过老摆一副老爷子一样的派头,
他有个儿子和我一般大,所以他老说要把我当儿子一样管。」他忿忿地说,「他
说我不要命了,在现场居然说这种话,还说什么赶快回家烧香还佛,洗个热水澡
之类的。真是小题大做。我不过说了句太惨了而已。」
我望着他,看来他是真不知道。在现场尤其是谋杀现场有不成文的规定。数
都别说同情死者或是要帮你报仇之类的话,最好就是干好自己的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叶旭,旭日的旭。」他笔划给我看,「我是刑警队的,那,这我的手机号。」
他随手给了我张纸条。我也回给了他一张。他看了我的名片,惊讶道:「是
您啊,早知道您见多识广了。」其实我也大不了他多少,但总感觉我比他老很多
似的。
年轻人还是很好结交的,不过数年之后他是否还会如此爽快就天知道了。
旅馆是不能在住了,我只好另找了一家,刚才的谋杀案搞的我对木扳房都有
阴影了。之后我在这所城市又多呆了几天,因为叶旭说让我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最
好别走太远,方便问下话。
第一天相安无事,可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了叶旭的电话,是那种几乎带着
哭音的电话。
「是您么?我是叶旭啊。」
「怎么了,你哭什么啊,前天不还好好的么。」其实叶旭一打电话过来,我
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您了,我知道您一定能帮我,也只有您能帮我了。」
他哭声越来越大。我二话没说,赶紧收拾东西,往叶旭告诉我的见面地址赶
去。
那是当地的一间咖啡厅,前些日子我刚好去过,所以还算熟悉。一进门我就
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叶旭。他双手握着杯子。惊恐的望来望去。
我快步走了过去,他看见我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下抓住我的手,抓
的我很疼,我好不容易才掰开。
「你先放松点,这里很安全,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见他状态很不稳定,
鼻尖都滴着汗。脸是刷白。全然没了前些日子的样子。
「出事了,先是黎队,马上会轮到我了。」他抱着头低声说,「和你分开后,
我和黎队,也就是我师傅。我们把案子处理完后打算开车回局里吃点夜宵,然后
继续查案子。那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案发的旅馆离局里大概有一刻钟的车程。
黎队开的车,虽然我们都有点困,但毕竟熬夜对刑警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所
以当时我们绝对是非常清醒的!不过我到宁愿我睡着了反而好点。」说到这,叶
旭用颤抖的手端起杯子,咕咚一下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似乎平静了些。他沉默
了一下又接着说。
「黎队和我边开开玩笑边开着车子。大概十分钟后,车胎莫名其妙的破了。
你要知道车胎可是我当天早上刚换的。没办法。我只好又下去看看。那时公
路上已经没什么车子了,而且我们走的路比较冷。我走下去的时候一阵凉,钻心
的凉。
我马上发现是后胎破了。接着我居然发现在轮胎上清楚的钉着一颗钉子,足
有三寸多长,而且钉子看上去都已经生锈了。我好不容易拔出钉子,准备换备胎。
这个时候黎队还跟我说过话,无非是询问怎么了,我说有颗钉子把车胎扎爆
了。他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我在换胎时感觉越来越冷。心想不应该啊,你也知道,这才什么月份。而且
警服的质地还是很好的。不过也没多想,赶紧换完就又回去了。
上车我才发现黎队居然不见了。钥匙还插在上面,人却如同蒸汽一样消失了。
我四处喊着黎队的名字但都不见回答。我以为他去小解了,可等了一个小时
也没见人。我开始害怕了,拨他的手机,结果提示不在服务区。没办法,我把车
开回局,在局里睡了一宿。」
「那应该是昨天啊,但你为什么昨天没来找我?」我奇怪道。
「的确,因为早上黎队又如常上班了啊,我问他,他只说有急事自己先走了,
我还有点怪他把我一个人晾那里。不过见他没事到也安心了。两人继续查昨天的
案子。
那个死者很年轻,面容娇好。不过应该是从事暗娼一类的职业。法医检查到
她有性病,而且死前也发生过性行为。不过最称奇的是她的死法。她是被人用钉
子活活钉死的。在她嘴边又勒过的痕迹,可能是怕高声叫喊。双手,双脚,。凶
手很残忍,最致命的是眉心一跟。也是那跟让她送了命。然后尸体被翻过来又铺
回到地板上。」
「你不觉得这样杀人太累赘了么,杀一个妓女用的找这样烦琐么,还把地板
拆了下来。」我忍不住问道,因为你要谋杀一个人搞的事越多破绽就越大啊,搞
那么多密室啊,不在场证据啊最后总会有漏洞的。什么案子最难破?你在街上随
意杀一个人最难破!
「是啊,我们也奇怪,结果一致认定凶手是个变态。」叶旭也说道。
「事情本来没什么意外,但关键是中午出事了。」他的声音又有些颤了。我
耐心的听下去。
「午饭是我去买的,那时就我和黎队在值班了。买东西打杂一类的小事都我
们新手去干了,再说他年纪也大了。当我买回盒饭的时候去发现黎队捧着自己的
手心大叫。我马上冲过。发现他疼的头上都冒汗了。我翻过他捂着的右手但上面
横看竖看一点伤痕都没有啊。
但黎队只喊疼,并形容跟针扎一样。我知道他是条硬汉,若是普通小伤他绝
不放在眼里,我只好把他扶到医院去。但检查结果也一无所获。我只能眼睁睁看
着黎队喊疼。」
「你是说手心?而且是针扎一样?」我当是隐约觉得很熟悉,但却没想起来。
「恩,黎队是这样说的。后来他的疼痛稍微轻点的时候,我们有讨论案子,
当是黎队的儿子也在,他还劝黎队不要太劳累。结果到了晚上我又被叫了回去,
说黎队又喊疼,而且这次都昏过去了。我和黎队即使上下级却也情同父子。我刚
到医院就发现这次他疼的是左脚,症状一样,也是没有外伤,但也是针扎一般。」
「等等,你还记得两次发作的时间么?」我想起了点什么,问叶旭。
「恩,第一次是中午,大概11点半左右,第二次是快凌晨,对,也是11点半。」
叶旭思考了一下,肯定的说。
「11点半?」我暗自想了下,当时尸体被发现也是11点半!我更加熟悉了,
但有些东西你越想想起就越想不起来。叶旭看我皱着眉头,还以为我不舒服。
「我是在没办法了,我不能看着黎队被活活疼死,我父亲是被杀的,黎队就
是带队帮我父亲破了案,所以我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才考进来当了刑警。我一直把
他看做我亲生爸爸一样啊。」小伙子说着居然哭了起来,开始还哽咽着,最后居
然哭出声了,咖啡厅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们,搞的我好不尴尬。
这个时候叶旭的手机又响了,他哭的太动情几乎没听见,还是在我提示下才
接的。刚说两句他脸色就变了。马上抄起衣服拉着我往外走。边走边说:「快去
医院,黎队又加重了。」我看了看表,11点30分整。
我又看到了那位黎队长。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成人形了。前天见到他的时候太
一脸英气,高大魁梧。现在如同一堆柴一样躺在床上,人黑瘦黑瘦的。
「是不是右手?」我一见来就问道。旁边一位高大的年纪同叶旭相仿的年轻
人很不高兴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叶旭,大概意思是这鸟人是谁?一进来就没头
没脸的一句。
叶旭刚进来就去看望黎队了,没顾得介绍我。这时他才反映过来,忙把我拉
过来说:「他是黎正,是黎队的儿子,不过他比我大几岁,在大学读研,好象读
的是社会学什么民俗之类的。」
然后叶旭又把我介绍个黎正,这小子全然没把我放眼里,知道后从鼻孔哼了
一声就拿了跟烟出去了。说老实话他长的英俊,但他的姿态让我很不舒服,而且
自己的父亲病在床上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关心,反到是叶旭到像个当儿子的样。我
感到奇怪,不过想想这人家的家事,我多操心干啥。还是先问问病情。
「是右手再次疼痛么?」我靠近黎队轻声问。
「恩。」这个恩拖的很长,看来他没说个字都要费很大力气。我想了下,把
叶旭叫出来,当然,那个黎正也在,一边抽烟一边拿眼睛瞟我。
「如果我没记错,黎队应该在受钉刑。」我一字一顿的说。刚说完,叶旭就
惊讶的很,而黎正仿佛没什么表情,反问我:「你知道钉刑是什么么?别乱说。」
「当然知道,钉刑起源与罗马,本来是长老会处置叛徒或者临战逃脱者使用
的一种刑法。成名与圣经。耶酥就是被钉刑处死的。不过最早的钉刑不是十字形
的。而是T 型或者X 型的。」我抽了口烟。
「是又怎样,这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黎正嘲笑着看这我,充满挑衅,说
真的有一种人就算第一次见也有想揍他的冲动,黎正绝对是其中之一。我耐着性
子继续说。
「钉刑最大的特点显然是受刑人很痛苦,而且钉子可以钉住被害者的灵魂,
不过如果被钉者有着巨大的怨气,最好还是要把他(她)脸朝下处理尸体。一旦
被翻过来,他(她)就会把生前所受的痛苦加倍偿还给别人,记住,不是他(她)
的仇人,而是随机给另外一个人,而且每颗钉子相隔12个小时。刚才黎队就
是11点30分发作的吧?」我一口气说完,叶旭已经有些糊涂了。
「笑话,这种无稽的事你也能说出来,我父亲干了一辈子警察为什么他要受
着刑法而不是真凶呢?」黎正激动的喊道。
「是啊,我也希望是真凶。」我望着他随口一说,他忽然对叶旭喊到:「把
这个疯子带走!」说完气冲冲进病房了。叶旭为难的看着我。我拍了拍他肩膀,
让他送下我。
我们在医院门口又聊了下。「黎队情况不乐观,据你说那女尸总共有5 个钉
子是吧?已经扎了三跟了,我们只有不到24小时帮她找到真凶,如果找不到,眉
心那跟就会要了黎队的命!」我不想吓叶旭,但必须把事情严重性说清楚。
果然叶旭又一脸哭相,他抓着我的手求我,「那怎么办?一天不到的时间怎
么去破这个案子啊。您一定得帮帮我,要不然黎队就没救了!」说着居然要向我
下跪。我赶紧把他搀起来,心想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重感情的人。
「我不是什么道士也不懂法术,不过我们也要尽力一试,有些事情不放弃就
自然又转机。这样,我们先去看看那具尸体,你应该办的到吧?」我扶真叶旭的
身体,毕竟一名警察在这里哭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叶旭也马上调整过来。
「不管,我就是把枪指着法医也要让他给我们看尸体。」说着就拉我上车直
奔停尸处。一路上我心里也没底,钉刑我只听别人说过,连书都没记载。也不知
道这凶手从哪里看来的,而且据说被钉死的人怨气极大,搞不好救不到黎队,我
和叶旭的命也会搭进去。
正思考的时候车停了,叶旭火急火燎地又把我拖进去。
经过一番交涉我们终于获得看看尸体的权利,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时间不多,我们要抓紧。
女尸的确如他们所说,很年轻,也很漂亮,而且没有一般妓女的那种庸俗感
或者说低贱。但死后那种邪气让我看得有点心寒,我只好盖住她的头。我开始怀
疑什么时候旅馆的妓女档次提升这么高了。不过没工夫瞎扯。我翻看了她的五个
伤口。每个伤口都是钉子造成的,而且手脚,脖子都有勒痕迹。看来是被绑起来
在实施钉刑。但旅馆那里是否是第一现场我没办法确认。不过据叶旭说女尸应该
死了没多久。而且身上没有发现泥土或者其他旅馆外面带来的东西,应该是在旅
馆房间被杀的。像那种旅馆我知道,把门一关鬼管你在里面干什么。交了钱爱住
多久住多久。
叶旭盯了一下有点受不了,我只好让他先站在门口,我自己则希望能在尸体
上多找点线索。
我看过叶旭做的笔录,按照女尸死亡时间推断,在根据旅店老板的来往记录,
那几天来住宿并且住在事发房间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一个年纪很轻长,在当
天早上投宿,晚上就离开了。然后是另外一个紧接着过了不到几个小时又来,而
且指名投宿刚才的房间。但可惜老板说他们都带着口罩帽子生怕别人认出来。至
于女死者,老板不认识,附近的流莺也没见过。
女尸身体看来看去只有五个伤口。法医还没进行解剖,不过初步的报告也和
我看到的大体相同。没有任何线索,我和叶旭要在明天11点30前找到真凶简直不
可能。看来之所以会对黎队报复,也只能怪叶旭那就感叹。那时候刚好死者脸被
翻过来。最关键的是,叶旭说,翻过来的瞬间,她的眼睛也是睁着的。她第一眼
看到的,应该就是黎队了。
我最后还是放弃了,叫上叶旭离开。看来要破这个案子,除非女尸自己开口
说了。这时候叶旭正好进来。他看了看我,忽然指着我身后,张大着嘴巴犹如泥
塑一样说不出话。我奇怪他怎么了。他却只能发出后后,后面几个字。我转过头。
看见女尸在向外喷血。
当时我就像被雷打了一样,血脉都不流了,心想怎么老碰这种事。不过我也
有经验了。我按住叶旭的嘴,示意他冷静下来。并且慢慢移到门口。万一有事也
好跑。
我们就看见血如喷泉一样,一直喷到地上和周围。足足有几分钟,我和叶旭
都能闻到这个房间充满了血腥味。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对她高声喊道:「我们是来帮你寻找真凶的,希望你别
在折磨黎队了。」没反映,我只好又重复喊了一遍,不过字都有点打卷。
最后终于停止了,我和他好容易才让脚不在打抖。我看着满地的鲜血,心想
难道她在暗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是钉子!
「钉子呢?钉子现在在那里?」我晃着还在发呆的叶旭吼道。
「在物证房啊,怎,怎么了?」叶旭几乎被我吓道了。
「快,赶快去。」这次是我拉着叶旭了。出门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管理人员
恐惧的尖叫声。换了别人看一地的血也没法不叫唤了。
我看下表,快三点了。
还好,物证房的警察也是黎队带出来的,听说我们来取证帮黎队,就让我们
进去看,不过不能拿走。
我把装在塑料带的钉子拿起来,上面还带着没擦赶紧的血迹。钉长三寸圆头,
钉身下部有螺纹。这种钉子应该很普遍啊。我把五颗钉子反复观察也没看见什么
特别之处。难道我把女尸给的暗示想错了?
螺纹?等等!我记得验尸报告中没有提到伤口又螺旋式创伤,这个不是真正
的杀死她的钉子!
拿真的钉子究竟在哪里。我知道如果凶手真要把那个女尸的灵魂钉死在那里
就应该用桃木钉,这种钉子不常有。
叶旭忽然接到个电话,说了几句知道了之后高兴地说女尸的身份已经查清楚
了,是当地的一个大学生。
我还在看钉子,没注意叶旭的话,「大学生?不是说是妓女么?」
「妓女是黎队说的,他说这里活动的年轻女性估计都是。」
难怪附近的人都不认识她,但她来这里干什么,而且老板不是说没见过她么。
下午四点,我和叶旭又来到了女孩的大学,希望可以查查她旁边的情况。
很快我们知道,女孩叫秋旋,是社会系的大四学生。而且作风似乎不是很好,
朋友很多。失踪很多天了。生前有个男朋友,不过两人正在为她毕业后是否留在
这里而争执。
我们找到他男友,一个看起来就老实巴交的人,别说用钉刑了,我看他连榔
头都拿不住。
调查没结果,我们只有灰心的离开,走之前我居然发现一个人。
黎正!他居然夹着一本书匆忙地从图书馆出来,他不在医院陪他爸爸跑这里
干什么。我问叶旭,叶旭说黎正读书很拼的。真是这样么?
我马上回到图书馆想查黎正借的书,起初管理员小姐拿着架子不肯,等看到
叶旭进来后马上笑着查找起来。
「《封鬼》,很老的书,借的时候都快散了。」小姐柔声说道。
他借这个干什么。我谢过小姐。又和叶旭赶回医院。我们也没地方查了,先
回去看看黎队在说。
到医院已经四点了,在过七小时右脚那跟就会发作。
黎队看上去气色好了点,刚才局里队里的战友和领导都来看望过他,估计黎
正是那个时候溜出来的。
安慰了叶旭几句,我就出去查封鬼的资料。
不好找,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太多。不过最后终于找到一则关于钉刑封鬼
后该如何处理的信息。
跑了一天很累,我和叶旭匆匆扒拉几口晚饭准备再去一次案发的旅店,那里
已经被封了。黎正也来了,冷冷的看着我们。叶旭交代了他几句让他看着黎队,
一旦有事赶快打点话来,结果被黎正当场回了一句「这是我爸爸!又不是你爸爸!」
叶旭被哽的一言不发,脸憋得通红,我赶紧把他拉走。
七点半,我们来到案发的旅馆,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进入现场。那里站
岗的只有叶旭的几位同事,叶旭说我是上面派来的犯罪心理专家,居然蒙过去了。
现场很凌乱,看得出当时的混乱。地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人形。我这才发现
原来房间的地板居然是空心地,所以才能放进人去。房间已经被警察们扫荡几遍
了,我这样的外行也没有在去寻找的必要。
之所以来到现场只是想感觉一下,如果我是凶手会怎样做。
我闭上眼睛做在床上,尽量感觉自己就是凶手,叶旭以为我在想事,也不敢
打扰,只好在一边看着我。
案发的当天来了两个人,没有背麻袋或者旅行箱之类的,所以两人中应该有
一名就是死者,另外一名当然是凶手。既然乔装,就怕人认出来。按理大学生应
该没有这种顾虑,不过死者居然还有性病,而且作风又不好,难道只是凶手在达
成人肉交易时候价格不拢导致一时意气杀人?但如此烦琐的杀人方法这人也太强
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画面,凶手和死者相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准备杀了她,并
且他深怕鬼魂报复,并利用了传说的钉刑来禁锢她灵魂,可为什么要用钉刑呢。
我突然想到我查找过关于钉刑的信息,其中好象有一条说的是钉刑如果用与
女子,代表着惩罚她的滥交和不忠。
八点十七,我们走出现场,现在地我们真是一无所获。我看了看手头的资料,
只好去调查下那个女孩生前的资料了。
我们回到那所大学。夜晚大学很热闹,使得我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
涯。
半小时后,我们总算找到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女孩是死者的室友。长的很漂亮,不过打扮比较时髦也比较露。我诧异现在
女孩还真开放呢。
「我最后一次见她都是一星期前了,那时她还问我借钱呢。」她一边嚼着口
香糖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借钱?借钱干什么?」叶旭问。
女孩鄙视地看了叶旭一眼,「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堕胎或许是看病,反正不
是第一次了。她那个男朋友根本不管她,但两个人又老不分手,死拖着。对了,
她好象还和社会系一个研究生最近也打得火热。要不你去问那个研究生吧。」她
忽然说。
「叫什么名字?」叶旭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黎正,黎的黎,正确的正。蛮帅的。」说完旁边一个男生朝她吹了声口哨,
她飞似的跑开了。
我和叶旭站在原地。尤其是叶旭,他呆望着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医院找黎正啊。」
九点十分,医院。
黎队睡着了,虽然看上去很劳累,不过总算能休息下,但两小时后他恐怕又
得被巨大疼痛所折磨。
我,叶旭,黎正三人站在门外过道上都不说话。
「你不想你父亲再受折磨就把你知道得都告诉我们,你自己也是研究民俗的,
应该知道钉刑的残酷,你该不会等明天眼睁睁看着你爸爸在疼痛中死去吧?」我
先开口了,没想到黎正对我一阵冷笑。
「从头到尾整件事应该和你无关吧?你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插手这件事?」
他被着手嘲笑我。
「他是我朋友,是我拜托他的。」我刚要反击他,忽然叶旭说道,表情非常
严肃。
「如果你还算是黎队儿子,你就把知道得都说出来,我们好救他。」
「他是我爸爸,我难道忍心看他受苦?」黎正说的差点跳起来。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你和秋旋到底什么关系?你下午借的《封鬼》有
什么目的?还有案发的时候你最好说明下你在哪里,做什么事。」叶旭一口气说
完,长吁一口气。
黎正大着眼睛看这个平时对他惟惟偌偌叶旭居然如此严厉审问他,气得青痉
都出来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杀了秋旋?我借什么书你管的着么?还有你
怎么知道的,你们跟踪我了?」
虽然黎正很生气,但他还是告诉我们他和秋旋不过是他普通的学妹,两人在
图书馆偶遇,他对这个女孩开始还有好感,但后来听说她作风不好就中断来往了。
至于借书,也只是想了解下钉刑看看能帮什么忙。我不知道是否相信他,叶
旭估计也是。我们对望了下。黎正说完看着我们,觉得好象我们还是满脸不信任,
只好说案发的时候自己就在家中,当时父亲和自己正在看电视。大家互相争执了
一下没有结果,只能不欢而散,我和叶旭只好坐在外面闷头抽烟,看着时间慢慢
流过。
黎队正在睡觉,我们不想去打扰,姑且暂时相信他。但又没线索了。看来只
能从那颗少掉的钉子着手了。很明显,有人换掉了证物。而且看来很着急,我从
叶旭那里知道,这种螺纹钉子好象他们警车上就有,很普通。
能够接触证物的人不多,叶旭告诉我,当天的证物是最后他和黎队带回去的。
包括死者身上残留的钱币和那些钉子,以及附近的一把榔头,榔头上没任何
指纹,也是大街上随意都能买的,所以基本没什么价值。
「你说黎队在你下车后就不见了?」
「恩,你该不是连黎队也怀疑吧?我可是一直和在在一起。」叶旭赶紧回答
道。
「但你也看见了,证物房的钉子不是死者身上的,证物进了证物房看管的有
多严格不用我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能够换掉证物的只能是黎队了。
「他犯得着冒这么大风险么。人又不是他杀的,他更不会无聊到搞什么钉刑。」
叶旭有些不快,他又隔着玻璃看了看里面睡着的黎队,黎正刚进去,坐在旁
边看书。
「你不觉得可疑么,他先是告戒你不要太关注女尸,估计是怕你被波连进去,
然后车子在路上莫名暴胎,接着证物被换,我当然不是说是黎队干的,但很可能
他是在帮另外个人洗脱罪名,为了他,即便黎队冒着妨碍司法公正也要做。」
叶旭指了指里面的黎正,我点了点头。现在缺的只是如何证明黎正才是杀害
秋旋的凶手。
使用钉刑在眉心的那根一定要用桃木钉,否则一旦拔除钉子,死者马上会来
报复,估计黎队中途下车就是换掉了了那颗桃木的,并且把它扔在了某处。如果
真的是这样,那颗桃木钉子一定带着能够证明黎正是凶手的证据!
「啊!」忽然病房一阵尖叫,黎队痛苦的捂着右脚,脸上痛苦的表情把五官
都扭曲了,那里看得出曾经是让犯罪份子胆寒的刑警队长?
我和叶旭马上冲进去,帮助黎正按住黎队长,墙上的挂钟清楚的显示着现在
是11点30. 这次更加严重了,黎队整个人都几乎陷入半疯狂状态,果然一跟钉子
比一个钉子来的更加厉害。还有12小时,到时候就算不用眉心那跟,黎队也只剩
半条命了。我看了看旁边的黎正,依旧面无表情,不,似乎还有点窃喜,我感觉
有点愤怒了。
后来护士和医生来了,打了针镇静剂才让他睡着。我抓起衣服拖着叶旭跑出
医院。
「走,现在就去那天你车子停的地方,我们就算不睡觉也要找到那个桃木钉
子。」
「多叫点人吧,我们两人太勉强了,那里很开阔,而且也不知道黎队到底往
那里扔了。」叶旭建议道。
「不行,首先这个理由就说不通,而且黎队偷换证物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公开,
我们先去,至于确定范围,我有办法。」我咬咬牙,看来非用那个不可了。
凌晨1 点20,我们先来到了停尸房。趁着叶旭和管理员墨迹的时候,我溜了
进去。找到了秋旋的尸体。
我拖开她的尸体,在眉心伤口处以右手食指按住,把准备好的生的淘米水拿
出来涂抹在她眼睛处。
我在心中暗念,如果你想沉冤得雪,不让无辜的人受磨难,就帮帮我,借你
体内最后一丝魂魄给我。
我把食指咬开血正好滴进她的伤口,然后再以食指盖住。
成不成功得靠造化了,现在她生前所有的记忆和看到的东西都在那颗桃木钉
上。我的手指带着她最后的魂魄可以与桃木钉产生共鸣,而且只要我接触到桃木
钉我就能看到当时现场的一切。不过这方法危险很大,因为万一在那里找不到钉
子,12小时后,眉心被扎入钉子的就是我了!
我做好一切,迅速和叶旭上车。我让叶旭以最快的速度去当时停车的地点。
还好,才2 点半。
我举着右手,感觉如同雷达一样四处搜寻着桃木钉上仅存的一点秋旋的魂魄。
但直到我右手累的酸痛也豪无收获这样无谓的搜索一直到早上六点半,只有
五个小时了。叶旭也累的坐在地上。
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我太相信自己的推理了。看来我要付出代价
了。
或许我实在哪里的思考出了问题?我只好和叶旭先开车回医院在说。下车的
时候正好医院开始卖早点了,一般这个时候都是七点一刻,看着自己生命慢慢走
向尽头,反到坦然了。
在上去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看都没看我就走了。这个时候食指
居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有感应了,难道钉子就在那人身上?我马上叫叶旭堵住他,仔细一看是个十
七八岁的年青人,一身哈韩衣服,看来被我们吓坏了。叶旭在他身上搜索一遍,
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那颗桃木钉子。
我和叶旭厉声问他钉子那里来的,他结巴地说前些日子在某处捡的,觉得特
别就留着玩了,我看他不像说谎,而他说的地点的确就是我们两苦找大半夜的地
方。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我故做严肃的教训他,以后撞到人要说对不起,这才放
他走,这小子吓的马上就溜了。
拿了钉子我们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现在只需要把钉子再度插入秋旋的眉心,
我就能看到她临死的画面了。
早上八点四十,我们偷偷溜了进去,叶旭帮我把风。
我将钉子缓缓放进去,并再次滴入自己的血。然后闭上眼睛。我自己也很激
动,因为终于可以知道谁才是凶手了。
我发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居然不是旅馆的房间,接着是一个人的背影,
接着好象看见了一张类似化验单的东西。那人人忽然转过身来扑了过来,接着是
不停的闪烁的画面,一双手死死掐住喉咙,我几乎都感到窒息,最后画面消失了。
我如同被电击一样反弹了出来,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我还是看清楚了那人的
容貌,现在剩下的只有取证了。
九点半。我和叶旭把所有一干人等都到带医院,包括黎正,那个女孩,还有
秋旋的男友,然后分别抽取他们的血样,当然,这都是让叶旭以破案为借口做的。
过了一会,我拿着化验结果出来。
我看着他们,深呼了口气。拿出几张检验单。分别是他们几个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黎正问道。
「这些是你们的检查单,在这几张单子里,只有一个人不同,他得了性病,
而且和死者秋原是一样的。」我晃了晃手中的检验单据,他们都没有任何表情,
我心想,死鸭子嘴硬,不能在拖,要赶紧证明谁是凶手。
「钉刑是用来惩罚不洁者和背叛者。这个秋旋的确作风不好,甚至在外面还
做了些人肉交易。我们都以为旅店是第一案发,的确,钉子插进肉体喷出的血液,
附近的榔头,最重要的是法医的推断,加上她失踪的日期似乎一切都顺利成章。
但其实,秋旋是被掐死的!她是死后才被处以钉刑。」我望着黎正,笑道:
「说的对么?」
黎正依旧面带寒霜,没回答我。
「我不知道凶手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可以使法医做出对死亡时间延迟两到三
天的推断,但凶手在实施钉刑的时候居然留下了自己的血样,就在眉心的那颗钉
子上,那颗桃木钉子。」我拿出那个桃木钉子,钉子暗红色。
「上面好像刻了字。」那个女孩看着钉子,忍不住喊道。
「是的,我可以大声念出来,是黎民苍生,正气永存,其实也就是黎正你的
名字来历,也就是说,这个桃木钉就是你的!」我把钉子举到黎正面前,他看了
了看钉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单凭一个钉子就想证明我是凶手?太滑稽了。」
「的确,我没想说你是凶手,因为凶手是他。」我转了身,把钉子指向那位
我以为弱不禁风的秋旋的男友,的确,我在秋旋最后的记忆里看见的就是他!
「不是我,你别诬赖好人。」他大声狡辩,但额头已经汗如雨下。
「我没必要诬赖你,钉子上有秋旋的血样,也有你的!」我把他的手高高举
起,果然拇指上有一处新伤,虽然不是很大,但却刚刚长好。
「你不用抵赖,其实你和秋旋的关系我也知道了,你们家境不好,但却从小
长大,秋旋之所以那样做使为了让你圆出国梦,但她没想到即将毕业,你的出国
手续也半的差不多的时候你居然想抛弃她。那天她来到你房间,故意说想和你温
存一晚,但结束后她拿出她得了性病的化验单来嘲笑你。如果有这种疾病想必在
体检中一定会被刷下来吧。你在恼怒之间居然掐死了她。或许你怕她灵魂报复,
或许自己的心理有愧,你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用奇术让你逃脱法律和灵魂制
裁的人。」我一口气说完,望向黎正。
「那个人深知此道,我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最后你们在旅店的房
间里实施了钉刑,那个最关键的桃木钉就是他给你的。」
那个男生犹如失去魂魄般跪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对不起旋旋。」
我看了看表,正好11点,看来一切都结束了。
「蠢货。」黎正的表情忽然变了,带着恼怒和暴躁,他突然又安定下来看着
我。
「看来我低估了你,其实你刚来到这个城市我就注意你了,碰巧这个蠢货打
电话告诉我他杀了秋旋,忘记告诉你,他们一直都把我当做所谓的好友,要知道
假装愚蠢和他们交往真是痛苦。而你出现了,我当然把你划到我复仇计划中的一
分子。我知道你可能会打乱我的部署,不过没有变数的游戏没有意思。」
「 没错,是我教他钉刑,秋旋其实在你们推论的案发时间之前两天就死了。
当他找到我的时候尸体已经有点变质了。我用腊油浇灌她全身封住臭味。你
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她是被掐死但脖子上却没有任何伤痕么,为什么明明死后才
插入钉子但还是有血喷溅而出?这一切都要归功与我的发明。」黎正拿出一个小
盒子,居然从盒子里面取出一只通体透明只有半寸长类似与蚕一样的虫子。
「这是控尸虫,这种虫子一旦进入人体,不,因该是死尸,必须是刚死不超
过三天的死尸就会不停的分裂,最后能有多大呢?告诉你,它们比病毒还要小,
在死尸体内他们会不停的吞吃死亡的细胞,并且可以重组他们,使尸体的血液再
次流动。所有的法医论断都建立在死后血液不通,导致坏死的论据上,当然你们
会受骗。
接下来,这些虫子会控制所有的肌肉骨骼神经,我可以控制尸体做任何动作,
甚至包括说话。很有趣吧?」黎正拿着虫子笑道。
「那天老板娘看到的第一人就是那个蠢货,第二个就是我控制的尸体。当钉
刑结束后是我报的警,因为我知道你也在里面,遇见这种事有强烈好奇心的你怎
么会不理呢?」
「但我不明白你所谓的复仇是什么意思?我们好象没见过面吧?」我看着手
表,11点20. 「哼,这些你要等床上的老头醒了自己去问他20年前他造的孽,虽
然这次没办法杀他,不过也让他吃了点苦头。桃木钉子是我故意留下的,我本希
望你靠这个钉子来找我,我们可以来一次猫抓老鼠的游戏,可惜被老头破坏了,
不过有变化的的游戏才是好游戏嘛!」黎正大笑起来,我看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
人感到心寒。
「我要走了,不过我还会来找你的,和你交手真有趣!」说完黎正就转身往
阳台跑去,我和叶旭赶紧去制止,这里可是11楼啊。
黎正如风筝一样摔了下去,惨不忍睹。我和叶旭看了看,只好回到病房,这
个时候已经11点30了,黎队醒了过来,看来诅咒的确消失了。正当我和叶旭开心
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惨叫。我跑出门,看到那个秋旋的男友痛苦的在地下翻
滚,我赶忙把他扶起,但我一看触摸到他的身体就感到一阵尖锐的东西从他体内
冲出来。
接下来的片段我一辈子都难以磨灭,他全身就像刺猬一样,无数颗钉子从他
体内插出来,鲜血和骨头碎肉喷得墙和地上到处都是,另外的女孩当场就吓晕了。
叶旭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怎么会这样?」
「是钉刑的反噬,实刑者会受到几百几千倍的报复。」我叹了口气,或许他
和秋旋能够多谈谈,不必把心结变成心魔就不会这样了。
之后的事叶旭去扫尾了。不过我还有疑问要等黎队完全康复再问他。
数天之后,我,叶旭来接黎队出院。
「黎正不是我亲身儿子。」黎队第一句话就令我们很惊讶,尤其是叶旭。
「我料到他迟早会知道,二十年前我破了一件凶案,其实破的过程完全是巧
合,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小警察,就像现在的叶旭。我正好看见了凶手行凶,他所
干的就是使用钉刑,而且在反抗中我把那人打死了。那是我第一次开枪,后来我
知道这个犯人因为怀疑妻子出轨居然把妻子钉死了。他们还有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我不忍这个孩子成为孤儿就收养了他。并且在他父亲的遗物,也就是一共七颗的
桃木钉上看到的黎民苍生,正气永存上就正好为他取名黎正,其实看他与我有缘
也是收养他的原因。我虽然知道他会知道是我杀了他父亲,但没想到他居然设这
样个局想如此报复我
那次是我故意在车胎上扎了钉子,然后偷换了证物。其实这件事是他叫我做
的,他说他一是激动杀了那个女孩,求我救他,我只好答应他换了钉子。」
「难怪秋旋会找到您,其实那个钉子上没有那个男生的血,有的只是您的血。」
我对黎队说。
「我的血?」黎队惊讶道。
「是的,当时我只是设局让那个男孩自己承认,其实钉子上是您的血。
我也时候后来化验所有相关人之后才知道。这样钉刑找上您也就不奇怪了,
看来黎正想以钉刑杀死您。」
我原以为黎队会愤怒,但他一脸平静,经历这事他苍老许多。
「我不怪他,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虽然我是警察,但毕竟是我亲手杀了他
父亲。」
我和叶旭沉默不语。
叶旭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之后他脸色有些变化,我忙问怎么了。
「尸检出来了,那具尸体不是黎正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都死了几
天了。」叶旭答道。
果然他不会轻易的自杀啊,看来他使用了控尸虫,他早知道事情会暴露,连
后路也安排好了,一想到他临走前说的话,我都觉得脊背发凉。」
我看着朋友若有所思的样子,安慰他道:「或许他只是吓唬你罢了。不用担
心,不过按你说的,黎正好象比你还精通那一类东西啊。」
「的确,或许他现在真躲在哪个角落又在布着局等我去钻呢。」
「要是那次没遇见那个哈韩的年轻人,你找不到桃木钉子怎么办?」我打趣
问他。
他无奈的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那就结束了,完了啊。」随即他
又狡猾地笑道:「其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哈哈。」我们都笑了起来。
第九夜猫婴
(或许这个故事并不恐怖,但确实真实发生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而且比较大。我奇怪为什么来者不用电铃却敲门。我起
身把门打开,门口去站了一位老太太。
老人家有六七十岁了,穿着一身灰色粗布大褂,虽然内破旧却十分干净,肩
膀上背着个大大的麻布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老沉老沉。大娘看上去慈
眉善目,方脸大眼,奇怪地看着我,但却不说话。
「您找谁?」我问道。大娘就是不说话,只是狐疑地看着我,又看看门牌号,
自己嘀咕着:「难道搞错了?」
这时候朋友走了出来,一看见这位老人家高兴地大喊:「二姑,您老怎么来
了?」他赶紧奔过来帮二姑接过手上的家伙。
这时候老人家才笑了起来,我和朋友扶着她进了屋。
朋友互相介绍了下,原来这位老太太是他家乡的二姑,小时候除了堂叔就这
位二姑对他最好了。
「小四啊,这么久都没去家里看看啊?」二姑的声音略有点责备。
「这不忙么,您也知道我喜欢到处走,寻寻那些个新鲜事。」朋友摸着脑袋
笑道。
「哎,要是我们家翠能活到现在,估计也有你们这么大了。」二姑忽然感叹。
「翠?您不就生了我表哥一个么。」朋友奇怪地问。
二姑忽然像想起了什么,面带忧伤,我看见她那结着厚厚老茧的手指头互相
揉搓着。
「你不知道翠,因为她在你出生前就死了。而且那件事被隐瞒了起来,家里
人都不准在提翠的事,你当然不会知道。」
「都这么多年了,二姑就告诉我吧,我也听听是怎么回事。」
「那年你父亲和你母亲刚刚结婚没多久,我就怀上了翠,开始的时候很顺利,
翠生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你知道我们家可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疼的很。
而且翠长的非常漂亮,比村子里哪家哪户的闺女生下来都漂亮,又听话,又
不太哭。
但翠一生下来,家里就再也没安宁过。
先是刚生完她我伤口突然又裂了,大出血,差点没把你奶奶吓死,好不容易
我才活了过来。整整两个月翠都是给村子一户叫李妈的奶妈带的。
李妈当时也有自己的孩子,她奶了翠两个月后连忙送回来,她惶恐地说翠到
她家后家里老出怪事,先是她自己的孩子莫名的烦躁,一看见翠就恐惧的哭,而
且翠喝奶很厉害,再带下去自己孩子就要被饿死了。
我们并没在意,反正自己的孩子还舍不得给人家带,加上我自己也恢复了过
来,于是翠又回到家里我自己来带。
但接下来的日子让大家非常恐惧,犹如传染一样,你爷爷,四叔,你姑父都
突然得急病,而且都病的很厉害,家里又经常失窃。家畜也经常无故消失。终于,
开始有人在背后议论,后来居然发展到当我面说,这个孩子要不得,是灾星。
我抱着翠死也不相信我这漂亮乖巧的女儿会是什么灾星,我和他们争,和他
们吵。但后来的日子的确证明了,凡是和翠接触过的都或多或少的倒霉,轻则破
财,重则生病。
终于你爷爷说话了,请刘瞎子来算算!
刘瞎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卦。据说战乱的时候好多个大官都想请他,都被
他拒绝了。他经常在这附近为老百姓免费算卦,帮他们消灾避祸。他是天瞎,也
就是一出生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了,后来他家人看他可怜把他送到观里,也不知道
他如何学会替人算名,总之相当的灵验。
刘瞎子把翠的八字一掐,又问了我和你姑父的八字。想了好久,把我一人单
独叫出来。
「你要有个准备,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她生下来就是要妨人的,先是母亲,
在是父亲,哥哥,祖父祖母,最后剩她一个,她就会飞黄腾达,出人头地,相貌
出众。你们家所有的福都会集中到她一人身上。」
我听了当时吓一跳,转而问他:「先生怎这样说,你又如何见得你说的是对
的?我们家小翠长的漂亮乖巧,那会是如此狠心的人?」
「信不信在乎你,她是猫精,你属鸡,你男人属鼠,别人尚且好说,你二人
绝对是过不了她十八。你要不信,我在你胸前画一道符,符一画上,你女儿必不
喝你的奶,只好将她活活饿死,你们一家人才能得救。」
我只好抱者试试地态度,让刘瞎子在我胸前画了一道符。刘瞎子画完后还特
别交代,三日后女婴必死,她死前有众多猫来相送。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高声
喧哗,才可以保家宅平安。
果然,当天翠就不喝奶了,任凭我如何哄她她就是不喝,而且非常反感我,
老是拿小手推我。我心头一凉,难道我的孩子真的是猫精啊?
没奶喝翠就在床上饿的大叫,叫声非常刺耳,叫的我真难受,我真想把符洗
了去喂她,但还是被家里人拖住了。若真是猫精,必是来讨债的,我就算自己性
命豁出去不要也总要顾及家里其他人啊。
我就这样听着翠的叫声,心头就像有人拿刀剐我一样。」二姑说到这里,忍
不住老泪纵横,她好不容易擦干净,又继续说。
「终于到了第三天晚上,翠的哭声越来越小,小脸也越来越白。这个时候我
发现家里不对头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猫,各种各样的,白的黑的棕毛的杂毛的大
的小的,少说也有几十只把家里围了个起来,那时候还没电灯,家里都靠点煤油
灯,可那天无论怎么点都点不着,你姑父索性不点了,抱着我和你表哥蹲在墙角。
那情景别提有渗人了,天越来越黑,来的猫也越来越多,我们看不到猫,却
看的到猫的眼睛,一对对的绿色,在夜里闪着光。而且它们向和翠哭声相合一样,
也一起叫了起来,你能想象么?上百只猫同时尖叫是什么样子。我们听的都快疯
掉了。你表哥吓的紧紧搂住我。
猫就这样一直叫着,但翠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没声音了。这群猫却不
肯离去。仍然守在周围,叫声也越来越低沉。
这个时候门外下起大雨,你也知道,先人常告戒我们,凡大雨的时候有猫出
现多数不太吉利。那些猫久久站在那里不肯离开。只是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当时正怕它们一拥而上会把我们一家人给咬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猫儿们才渐渐散去。一直闹到后半夜。我们见猫都走了,
才大着胆子去看翠儿。
翠的小脸都发紫了,两只眼睛大大地瞪着上面,手也僵硬了。终究是我生下
来的,我抱着她尸体哭了好久。
我们埋翠的时候依旧来了很多猫,默默地跟着我们,虽然害怕,但发现它们
好象也没什么恶意。
翠的坟没埋在祖坟里。这也是刘瞎子说的,他说翠的尸体不能进去,说一旦
她进去了整个家族的风水都坏了。我们只好把翠的尸体埋葬在后山。」
二姑看了看朋友,摸着他的头说:「后来你父亲回来了,听了非常生气,说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让孩子活活饿死。他还去找刘瞎子,可惜没找到。你父亲在
兄弟姐妹中和我感情最好,后来他还说如果他生女儿就过继给我,结果生了你。
呵呵。」
「后来呢,后来呢,父亲可没告诉过我啊。」原来他听故事比我还上进。
「自从翠死后,家里就没断过猫。有时候睡觉起来小解,冷不丁你会发现要
么在房顶上,要么在墙角有那样一双绿绿的眼睛。我们一家弄的睡觉也睡不好,
刚睡下,四周的猫跟商量好似的开始叫,声音非常凄惨,出去赶吧,它们一下就
不见了。就这样持续了小半年,一直到刘瞎子从外面又回来了。
我们像找到救命稻草,刘瞎子听了我们的诉苦,埋头不说话,好半天抬起头,
用他那双灰白灰白没眼球的眼睛望着我。我有时候怀疑他不是瞎子么,怎么好象
看得见人似的。
「她不肯走,虽然她死了,但她还在这里,不过这次她真的是猫。你可以去
查下附近那天死后出生的小猫,如果有只通体漆黑的那只就一定是她了。把她带
来,别伤着她,我在教你怎么做。」这时候我们也只好相信他的话了。
我和你姑父包括你奶奶叔叔到处遍访附近养猫的人。找来找去,最后终于在
村口的一户人家找到了。果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而且正好是翠走的那天下
着大雨生的。
那户人家也说,那天大雨,母猫就不停的叫唤。后来早上他们来看。吓了一
跳。因为猫一般生四到六只猫崽,但窝里却唯独看见这只黑色的。主人家以为必
是神仙,便好生供着。
我费了好大力气还搭上钱才把这只黑猫买了回来。但它死也不让我抱。拉都
拉不动。没办法,只有让你叔叔抱到刘瞎子面前。
刘瞎子正在家里等我们。但见他已经换了套道服,一身印有八卦图案的灰色
长袍,已经很破旧了。我第一次看他穿成这样,自然有些好奇。
那只黑猫在你叔叔手上,一看见刘瞎子就不停的叫唤,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刘瞎子听见猫叫,笑了笑说:「你也不必怪我,你纵然可怜,但我也不能眼
看着你把人家一家祸害吧。你既投到这里,定是和这户人家有缘,孽缘也好,吉
缘也罢。今天把它了断了吧。」说着你把一道符对空烧尽后把左手放在猫头上。
猫立即不叫了,显得非常温顺。
大概放了一刻来钟,就看见刘瞎子一个人也不知道念些什么。一头大汗。那
时已经是七八月份,他穿着厚厚的道袍能不出汗么。
之后他叫叔叔把猫带回屋。并对我说:「你要好好对待这只黑猫,也算是弥
补你孩子的孽债。等黑猫寿终正寝,你一家人便无事了。一切都是命里注定,至
于孩子的死你也不必过于悲伤。她原本是官家里的深闺小姐,与你本有一躺母女
情分,无奈她八字太硬,与你家人正好有相克,我作法收了她也是无奈之举,现
在你就把这只黑猫当作你女儿,了了这段缘分自然就没事了。」说完,刘瞎子收
拾东西就走了。
那只黑猫的确很乖巧,在我们家一呆就是十几年,后来还是病死了。」二姑
长叹一口气,「怪只怪她命苦,我和她到底有缘无份啊。」
朋友默然,安慰二姑说:「二姑也别太难过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对了,您
今天来有什么事啊?」
二姑破涕为笑,把带来的麻袋打开,都是些水果啊,腊肉之类的土特产。
朋友看了大喜,「都是我喜欢吃的,谢谢二姑了。」
「不用谢,其实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让你赶快回乡下老家一趟。你奶奶已
经为你看好了一个上好的姑娘,你一定要去看一下。」
二姑刚说完朋友就楞了,我则在旁边偷笑,没想到他居然还要去家乡像亲啊。
一番推辞,好说歹说二姑也不愿留下,只是临走时再三叮嘱,一定要在这个
月底之前回去看看,成不成没关系,但一定要来,这句,是朋友奶奶的原话。
送走二姑,我笑着问他「怎么样?你也要去乡下相亲了,我还是回去吧。」
他突然也笑了,看着我说:「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里看看?说不定我这么久
没回去,又发生很多故事了。」
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反正年假一个月,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分手立即回家
收拾东西,准备随他一起去他那神秘的家乡看看
第九夜水猴(三合一章)
从这里去他的老家还是要有几天的路程,既然这样,不如说说我是如何和他
认识的。
我是一名编辑,普通的编辑,每天像孙子一样约稿,审稿,校稿排版,一天
接一天,似乎重复的工作永远没有尽头。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那段时间新闻特别多,记者不够用了,老总在空调室里
大笔一挥,让我去干几天兼职记者。注意,是没有任何附加酬劳的,美其名曰年
轻人该多锻炼,多学东西。
于是劳累一天的我,还要抽空去采访新闻。不过也是好事,我终于可以不用
在那该死的办公室里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了。
我接到的第一个事件就是一名小孩在戏水是溺死了。小孩才十二岁,他父母
几乎精神失常了。不过在我们这个天然河离市区很近的城市,每年入夏都有大批
小孩去游泳避暑,当然,每年也有一定数量的孩子永远和父母分开。
说老实话我不想去采访当事人的亲属,这无异与撑开伤口。我把重心放在出
事的地方。
很普通的河岸,而且离报社没多少路,我经常骑车经过。现在仍然有很多人
在游泳,还有比那出事小孩年纪更小的。我随便采访了几个人,教条似的问了几
个关于落水防范的问题正准备收工。发现远处站了一个年轻人。身材修长,皮肤
很白,看他的装束似乎是一个旅游者,因为他身上背着硕大的行囊。我看见他站
那里一动不动,非常奇怪,显然,他不是来游泳的。
我暂时把这事放了下来,但没过多久,那个河岸居然又有小孩出事了,不过
很万幸,小孩被救了,而且当时我就在旁边。
我也是偶然路过,就听见一个中年妇女头发凌乱向人大喊着救命,我把自行
车一扔连忙跑过去。河边围了几个人,但都水性不好,小孩落在深水区,刚才好
象还露了个头,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看来凶多吉少。
我正准备打电话,这个时候就感觉身后一阵风,我一看竟然是昨天的那个怪
人,不过他迅速拖去了外套冲向水面,我似乎看到他在入水的时候在手腕上绑了
什么东西,好象是一跟红绳。
过了会,这个人抱着孩子上来了,孩子的母亲像疯了一样赶紧跑过去接过来,
连谢谢也忘了说。
出事的孩子大概也就十一二岁,脸上青紫青紫的,一动不动,不知道还有没
有揪。
他也累的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好勇敢,我是XX报社的记者,我能采访下你么?」第一手资料不能防过。
他瞟了我一眼,冷声说道:「你有工夫还不如帮帮那位可怜的孩子。」
我尴尬地耸肩。「我能做的只有报警,不过你怎么天天都在这里晃悠?」
他看看我,一言不发的走了。
我心想架子很大啊,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话,还是很有趣的。
不过孩子没救活,这件事渐渐传开了,说河里有水鬼,据说被捞上来的尸体
的脚踝上都有乌黑的手印,上次我也没仔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老总
交代,一定要找到救人的那位小伙子,特写一番,报社永远是这样,惟恐天下不
乱,传媒传媒,传的不就是霉么?
我没去找他,我知道他还会来这里,果然,第二天早上,我以采访为名,又
在河边见到了他。
「你果然又来了。」我走过去友好的伸手。他很有点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又
恢复了冷冷的态度。
「你怎么也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啊,放心,我不采访你,我只是直觉到最近这么多孩子
溺水有点问题。」
他盯着我看,眼神很犀利,看的我很不自在,忽然间笑着问我:「你相信世
界上有鬼神么?」
我笑了笑,「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虽然不是很相信,但也不完全否定,就
像问是否有外星人一样,传闻虽然多,但没一个拿的出手的证据,如何相信呢?」
「你是个和理性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是做记者的。」他大笑了起
来,露出两排整齐而雪白的牙齿。
「这样吧,如果你有时间又不害怕,今天我让你看看证据。」他把身上的行
李脱下来,翻了半天,拿出一些潜水工具。
「会潜水么?」他把工具扔给我。
我点点头,实际上我的潜水只局限与去年夏天在市游泳馆那几米深而已。
「那就好,来,把这个系上。」他扔给我一条红绳,果然是上次看他系在手
腕上的,我没去问,像这种人愿意告诉你他会主动说,不愿意问也白搭。
说是潜水工具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个带管子的护目镜。我们从河边下去。以
前还没真正下过河,进去后大概过了六七米猛的深了,看河面很干净,没想到下
面却模糊,还[ 漂浮这很多絮状物,还好水的味还不大,还能忍受。
就在接近深水区的时候,他停住了,做了个阻拦的手势,然后指着前面,估
计叫我注意看。
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几个孩子依旧在顽皮的在我们附近水面上玩耍。
但我忽然发现前面模糊的水域好象上来什么东西,颜色不是很清楚,但依稀
看的见有四肢,它滑水的样子很滑稽,前面的两条不知道该叫手呢还是脚要长许
多,就像海豹一样。
等走的稍微近了我才看清楚,居然好象是只猴子。
说是猴子完全是因为除了那前面突出的前肢以外,它所有的特征都是猴子嘛。
圆圆的脑袋,毛茸茸的身体,还有那周卷曲的猴子尾巴。不过前肢上好象有类似
濮一样的东西,而且最奇怪的是他的尾巴末端好象有一只手。
猴子谨慎地慢慢靠近上面游泳的小孩。现在它离我们更近了,但奇怪它能发
现孩子发现不了我们?
只见它如捕猎一般接近着孩子在水下的腿,它把尾巴伸了过去,上面的手一
下就死死缠住了孩子的脚踝部位。
我大惊讶,想划过去阻止,但居然被他阻拦了,我愤怒的望着他,他却像没
事一样冷静地看着。
我暗自骂了一句,拨开他的手径直朝孩子游去,那孩子已经被那怪猴子拖的
比较远了,我不是很擅长游泳,只好加快速度。
猴子本来就不快,加上拖着个孩子,眼看着就要被我追上了,我看准距离把
手伸过去,本以为可以抓住孩子的手,但我惊讶的发现,我什么也没抓住!
我呆在原地看着那猴子把小孩拖了进去,然后消失在我视野中。
这时他过来了,指了指上面,我们只好上岸。
「怎么回事?」我不解道。
「你看到的是几天前我救小孩看到的情景,你手上的绑的其实是很小的红水
晶碎片连起来的,这是影晶石,因为我手上也有,这样在水里我就可以让你看见
那天我看到的。」我仔细看了看,果然不是什么绳子,只是做的太细小,不认真
看那里看得出来。只见他朝我手一伸,又把那什么影晶石要了回去。
「那是个什么东西?看上去像猴子一样。」我对刚才看见的怪物很迷惑呢。
「水猴,他们长期生活在河流或者湖泊泥沙多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他们不应
该会主动攻击人,但这个孩子已经是第三个了,每个尸体上脚踝上都能清晰的看
见他们拖拽的手痕。」
「孩子不是被他拖走了么,尸体怎么上来的?」我想起当时他好象是把孩子
抱上来了啊。
「被拖走的是灵魂。」他望了望众多游泳的人们,「不快点解决的话我怕有
更多人遇害,这里水域很宽,我没办法老在这里巡查,而且一旦被他拖住我也很
难把受害者救下来,就像那天的孩子,虽然我尽力了。」说到这他有点伤感。
「那不是你的错,可是水猴为什么老袭击小孩?」
「因为水猴本身就是溺水身亡的小孩的怨灵,在不同的国家它们有不同的名
字,有人传闻它们半人半猴,喜欢捕杀水边的人,并吃他们的眼球,在美洲神话
中,在日本经过著名的民俗学者石川纯一郎的考证,的确在某些偏僻的河流中存
在河童。其实最早的河童传说却起源中国黄河流域上游,那时候他们叫「水虎」
或者「河伯」小时候不是有个什么西门豹破除河伯娶亲的故事么?后来到日本后,
被传为河童。」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解释,说得我却一楞一楞。
「水猴后来被夸大了,其实她们从来不主动袭击人类,一般都以河中的动物
灵魂为食物,而且躲藏在极深的泥沙之中。十分罕见。」
「也就是说要想先解决水猴必须先知道她们异变的原因是吧?」他点了点头。
我望了望江面,看到几条巨型的船。
「我想我知道了。」我指着那几条船。「那是采沙船,以前这里的泥沙资源
很丰富,不过最近几年开采泛滥了,都拿去工地施工用。开采泥沙几乎没什么成
本,现在采沙的人越来越多,昨天好象还说连桥基都有坍塌的危险。」
他低头想了下,「对,没错,水猴不堪被扰才这样疯狂的报复。这个水猴已
经拿走三个孩子的灵魂了,我怕它能力在长的话会对成人下手了。」
还没说完,河边游泳的人发生了骚乱,原来又有人出事了。我们赶到河边人
已经被冲走了,据说是个大学生,他的同学都在旁边吓的说不出话来,全身颤抖。
我赶紧问其中的一个怎么了,他非常害怕的答道:「猴,猴子把他拖走了!」
「糟糕,现在普通人也能看见它了,我们必须马上让他们停止采沙并让水猴
回到它应该呆的地方去。」那个年轻人收拾起东西朝公路走去。河岸的旁边就是
公路,也是填河造的。
「等等我,还有,我该怎么称呼你啊?」我也赶过去,我可不想放过这个机
会,并不是我想报道什么,而是我向来对这种事很感兴趣。
「我叫纪颜,你叫我小四吧。」他转向我,「你呢?」
「欧阳轩辕。」他听了笑道:「你名字够拉风。」
我也笑笑,「小四也很有趣啊。」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水上公安局。
「已经死了四个人了,我希望你们赶快组织他们采沙,而且暂时封锁河岸,
只需要给我一天时间就够了。」纪颜对着值班的警察求道。
值班警察戏谑地看着他,做了个出去的动作,又看报纸去了。纪颜刚要发作,
我抢先故去拦住他,做了个让我来的手势。
「我是XX报社的记者,最近多人溺水身亡已经引起广大市民恐慌,如果你们
再不配合我们,我报将以不作为的失职为标题报道你们。」说完把我编辑证按住
编辑二字在它面前晃了晃。值班警察的脸色变了下,但马上又恢复了,不过语气
好了点,没想到我们报社居然还有点名气啊。
「这个,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让你们去见下局长,他正在里面。」
我心想也对,能见个头也好。
局长很瘦,颠覆了我一贯认为官衔与体重成正比的想法。看的出他经常在外
工作,皮肤黝黑,我看不清楚他什么样子,因为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什么报
告。
「你好。」我拿出编辑证打算继续忽悠。
「收起来。你们在外面我就听到了。」局长头都没抬,让我汗颜。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但你们必须给我个明确的理由。」局长抬起头,
一张如钩般的双眼直视着我们,看得有点发毛。
纪颜走过去,双手撑在桌子上。「现在随时都有人会遇害,至于证据在事情
结束后我会让你信服的。」
局长摇了摇,「封锁河岸不是小事,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原因叫我如何执行?」
我拉了拉纪颜,小声说:「不如告诉他水猴子的事吧。」
「他能相信么?」纪颜嘀咕道。不料局长突然站起来,声色严厉的喊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水猴子?」
我被局长吓到了,到是纪颜正色道:「的确是水猴,它受到采沙船的影响所
以出来袭击人类,今天它刚刚袭击了一个大学生,在不阻止它我怕就来不及了。」
局长盯着纪颜看了好久,终于说:「好,我会尽快去封锁河岸,并通知沙船
离开,其实早叫他们不要过度开采,但他们不听。」我惊讶局长为什么这么容易
就相信了,真奇怪。
河岸只能封锁六个小时,不过纪颜说足够了。等到黄昏之后河水变凉最适合
对付水猴。
我们只好在河岸边焦急的等待,结果我居然睡着了。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
猛的醒来天已经漆黑一片,我赶紧看了看时间,七点了,差不多了。但我没看到
纪颜。整个河岸就我一个人,寂静的有点吓人。
「纪颜!」我站起来高声呼喊,结果只有风声。
「别叫了,我在这里。」我朝声音处看去,果然,他从河里慢慢走上来。
「现在河水温度已经到二十多了。有点凉。我们现在要引它出来。」
「恩,恩,是个好方法,不过现在没人啊,它怎么会出来。」我点着头,然
后看见他坏笑着看我。
我赶紧摆手,我看过水猴拖人,我可不想这么早就死在它手里。
「这怎么行,万一我挂了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影晶石你带着,这是经过高僧开光的,有驱邪的作用,而且
他一旦抓住你我可以通过影晶石作为导体逼它上岸,上了岸它就是普通猴子一只
了。」说的到是头头是道。
终于我还是答应了,但是当我真的走进冰凉的河水我又后悔了,好奇心真是
害人啊。
我慢慢游到离深水区不远的地方。纪颜则站在岸边。水面很黑暗,什么也看
不见。偶尔一阵河风吹的我浑身打抖,没想到还真冷。
按照他的话说,只有在河水温度下降,人的体温可以迅速扩散的时候水猴会
出来,它的视觉不好,在水里靠感应温度来攻击人。
我大概和岸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即便我不动,似乎河水仍然在不断把我往
深处送。我只好不停的划动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感觉实在冷的不行了,对着岸边的纪颜喊了句要上
来了,就往岸边游。
这个时候左脚一阵疼痛,起初以为是抽筋,但很快那种针刺的灼热感让我知
道这决不是肌肉抽筋。
那力量很大,拼命把我往深出拉,还好,纪颜没骗我,起码我没被它把魂拉
出来,我一边大喊,一边往会游。于是在开始的几秒我几乎在原地没有动。可能
水猴第一次拉我这样有准备而且力气比叫大的。
但很快我发现我的气力已经早在冰冷的河水里消磨怠尽。我被水猴猛的一扯,
整个人拖到水里。
我的口里鼻腔马上浸满了水,很难受,接着是无法呼吸。一股巨大的力量迅
速的拉着我。我马上屏住一口气,打开了手上准备好的防水手表的应急灯。以前
老觉得这功能纯属多余,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能救我一命。
灯笔直的照在水猴的脸上。灯光不强,但把它吓住了。凭借着灯光,我看清
楚了它的脸。
这次与上次不同,水猴完完全全的真实的展示在我面前。它比那次体型更大
了,而且毛发也竖立了起来,整个面部姑且还保留着几分猴子的特点。但眼睛鲜
红,嘴角居然还露出了獠牙。脸上很多部位的肌肉都凸了出来,很吓人。抓住我
脚的正是它的尾巴,尾巴末段长着带着倒刺的手,难怪那么痛。
我心中暗叫,那个死家伙去哪里了?
眼看着我就要被拖到深水区了,而且我也憋不了多久了,难道真要命丧与此?
这个时候手腕带着影晶石忽然发出耀眼的红光,把整个河底都照的红彤彤的。
水猴居然放送了我的脚,呆呆的里在原地,跟傻了一样。
机会难得,我马上往上游,一出水面立即大口的呼吸空气。我回头一看,那
小子正站在岸边,他手中的影晶石也在发光。
「快把它抓上来!」他一边扶着手,一边向我喊。
没搞错吧,拉它上来?我不情愿地再次下去,水猴还在发呆,我小心翼翼地
靠近,正考虑从那里下手。
看来看去,只好抓它的尾巴了。
尾巴足有2 米多长,我没敢抓它带着倒刺的手掌,直接抓着尾巴慢慢游向岸
边。整个过程它如同被催眠般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游了多久,总之游一下回头看一下,深怕它突然醒过来。手腕上
影晶石的光芒也在减弱。
我知觉感到一旦光消失水猴会恢复常态,急忙加快速度,好在在红光消失前
上了岸。
一上陆地我双脚无力,摊倒在地上。水猴在河里还不觉得有多重。上了岸发
现它大概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重。
「来帮忙!」我高喊道,心想我差点都挂河里了。但纪颜面白如纸,一下晕
倒了。我大惊,跑过去一看发现他手腕上好深一道伤口,地上全是血。我吓坏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颜自己苏醒过来,苦笑了下,安慰我说:「没事,只是大量流血有点虚弱,
我会按住伤口,你赶紧用我的血在水猴头顶画个万字。」
「万字?」我奇怪问。
「是的,佛教里的万字,也就是纳粹党标志反过来,快去,它马上就要醒了。」
他朝地面上的水猴指过去,果然,水猴已经开始动了。
我把手指蘸上纪颜的血,在水猴头顶写下万字,水猴突然发出吱吱的叫声,
就像指甲划在黑板上声音一样,翻滚几下就消失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我把纪颜扶起来,他看上去好多了,止
了血,不过说话还有点喘气。
「我说过了,影晶石是相通的,我已我的血为屏障暂时控制了水猴的思维,
所以你能制服它。」
「它就这样消失了?没了?」我看了看刚才的地方,除了一个印子之外什么
也没有。
「不,我们只是消灭它的实体,它本来就没有实体,只是吸收人之后产生的,
以后只要不在去打扰它,就不会有事了。」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
我们在河边坐了好长时间,接着打电话通知局长,他马上派了车把我们接回
医院。还好,我只是皮外伤,纪颜的恢复力更惊人,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大
碍了,我奇怪他流那么一地血却恢复这么快。
后来警察全面停止了无照采沙,即便要采也严格控制。果然后来没在听见有
人传闻被不明物体拉进深水区的事了。
局长之所以相信我们,因为他在幼年时候也目睹过水猴,不过很幸运,那时
水猴不伤人。这是局长后来告诉我们的,他还说,以前水上人家的孩子大都见过
水猴,其实以前它们很安全,从不轻易靠近人,而现在居然把它逼成了杀人的恶
魔,局长长叹一口气。
「我要走了,其实我是医学院的大四学生,利用暑假出来转转的。」纪颜身
体恢复后就向我辞行。
「为什么你的血可以制服水猴呢?」我一直想问他,没机会,再不问我就憋
死了。
「不知道,不过听说我小时候我的血就有辟邪的作用,加上影晶石的作用,
所以我试了试。」他开心的笑到。
「试试?」我大寒。「原来你以前从没有过抓水猴的经历?」
「恩,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摸着后脑勺笑了笑,说着告别我上了汽车。
把我一个人傻楞在那里,连再见都忘记了。一想到当时如果办法不灵估计我就长
眠与河底我就泛寒。
两年后,没想到在这所城市我们又神奇的相遇,或许注定我们一定要走到一
起,完成各自的使命。
「想什么呢?」旁边的他推了下我。
「没,我在想我们第一见面抓水猴的事呢。」我被他推醒。
「哦,很早以前的事了,还是很有趣的,对了,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准备一
下吧。」他开始收拾东西了。
「你真准备去相亲啊?」我好奇地问,不知道他是否会真的娶一个家乡的姑
娘做妻子。
「不知道,看看说吧,不过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你知道我身边一向都
没什么好玩意出现。」他随口一说,然后自知失言,赶快解释:「当然,我不是
在说你。」我斜了他一眼,不在说话。
车上的报务员已经在提醒,我们的终点站到了。
第十夜独眼新娘
在城市呆久一下来到空气清新,地广人稀的农村是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朋友
暂时充当了导游。他们的村子三面环山,正好一个出口,据说村子里各家个户房
子的布局都是很早以前的一个高人设计的,在环绕村子的山后面是一条河流,河
的出口也正是村子的出口,所以这里人习惯用水路与外面的世界联系。
由于被山环绕,这里的气候一直保持湿润,每年的丰收让这里的人过的很幸
福和丰裕。
我们两个来到村口,看见一块高大四米的石碑,碑的年代应该很久了,而且
残缺很厉害,朋友说,这个石碑在建立村子的时候就有了。
「是你啊,小四」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见我和纪颜,兴奋地迎了过来。
他和纪颜长的有几分相象,宽额高鼻,嘴唇很薄,不过他的脸要稍长一点。
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下身黑色西裤,站在前面。
「二叔!」原来是他叔叔。
「小四啊,要不是你奶奶叫你回来相亲看来你都不记得二叔了。啊,这位是?」
这位二叔终于看见我了。
「他是我朋友,也想来这里看看,城市呆久了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他热情
地想二叔介绍我。
「恩,我叫纪学,既然是小四的朋友也是我们家的客人。先随我进村吧。」
说着他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后面,我一边走一边看,发现这里的路弯弯绕绕甚
是难走。
「这里的路外人进来是很容易走丢的,所有的建筑都保持着几百年前的布局,
没有村里人带路,一旦走进拓碑就算指南针也会失灵。」虽然我只能看到这位二
叔的背影,但他的话让我很诧异,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这并不表示村里人把自己完全与外面隔离了,很多年轻人都闯出去了,
包括我哥,当然还有小四。」纪学说到朋友的父亲有点慢,可能还是有一丝感触。
「这个村子以我们纪姓人局多,但并不叫纪家村,一辈一辈的老祖宗们都叫
这里是——梵村。」
「烦村?很烦恼?」我傻傻地问。
「不是烦躁的烦,是佛教梵语的梵,意思是清净之地。」纪颜干净解释。
后来纪学没在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话,总之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
们才来到纪颜的家。
他的家建在一个高坡上,上去要经过一个十二层的台阶。台阶上去后在正门
前面是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圆形场地。是太极的八卦图案。正门并不宽,高二丈,
恰恰容纳三人进出。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制的,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家居然有两个门槛,虽然不高,但我没留意差点摔交。
进去后是个非常大的长方形客厅,就像普通的电视剧一样,正前放是茶几,
两边各有张太师椅,茶几上方挂着一张画,似乎是观音送子图,大概是为了保佑
家族人丁兴旺。
两边则各有四张椅子。所有家具都是墨绿色的,光滑如瓷。地面是石块铺成,
每个石块都是大概20厘米长的正方形,很干净,一点灰也看不到。
「坐吧,我去叫妈出来,她听说你今天会来,早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在里屋
念佛呢。」纪学招呼我们坐下,并叫人递了茶就走进里面了。我做在椅子上品着
茶,感觉时空仿佛到回去了几十年前一样。
没过多久,一位老人在纪学的搀扶下脚步蹒跚的走了出来。老人穿着丝制的
红色外套,上面绣了很多寿字。左手拿着一串佛珠,右手杵着枝龙头拐杖。虽说
年纪很大,但脸庞清秀,五官分明,并没有一般老人的臃肿颓废之感,相反却显
得十分健康。
小四啊。」老人一来就看着纪颜,一步一步走过去,朋友慌忙站起来,上去
迎着它。
祖孙二人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谈,我是外人,不便在场。刚起身,纪学马上
走了过来,「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好。」果然是聪明人。
这次出去我没在被绊倒了。
从纪家老宅出去,我跟着纪学走了很多地方,包括村后大量的农田,说实话
亲眼见的确很漂亮,现在正是夏忙,大家都很卖力的工作。村里还看见了其他年
代悠久的东西,像古庙啊,古墓之类的,村里人都自觉的爱护。而且他们很友好。
不过我发现所有的房子中,唯有纪家的房子是坐在高处,果然十分醒目显眼。
村里也有电器,但不多,按照纪学的说法是大家不喜欢被这些东西约束过多,
我感叹到在现在这样的社会有这样一块类似桃源的福地真好。
我突然想到他们村子的禁忌,也就是那个后山。
「听说后山一般人都很少进去是么?」我忽然问道。纪学楞了下,马上反问
我是谁告诉我的。我说是纪颜。纪学笑了笑:「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过是因为
后山有野兽出没,一般我们都不让孩子们单独上去,其实那里只是普通的山罢了。」
既然他这样说,我也不便多问。纪学看了看太阳,对我说时间不早,应该回
去吃饭了。说到吃饭我肚子马上叫了起来。毕竟火车上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啊。
回到纪家,祖孙二人还在聊呢。不过似乎是奶奶正在劝朋友答应去见见那位
她看好的姑娘。
「小四啊,你知道奶奶活一天算一天,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趁我这把老骨头还
能看的见听的着你娶妻生子,我也就瞑目了啊。」说了,老人居然两眼垂泪。一
旁的纪颜哭笑不得,只好安慰老人。
「奶奶我又不是生育机器,何况我连女孩的面都没见到,怎好说婚道嫁?你
也别为难我啊。」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见她了?太好了,吃过午饭我就叫你二叔把她带来,你
们可以在家里见上一面。但凡成与不成你都要见她一面。」奶奶马上变了脸,一
下又笑逐言开了。纪颜无奈,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他望了望我,我则一旁偷
笑,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牵累。
午饭很华丽,的确是,全都是原生态食品,上好的土鸡和新鲜的蔬菜,还有
刚吊上来自己池塘养的鱼。不过由于是客人,我多少抑制了点,只吃了四碗。
不过纪颜可没心情吃饭,看着我狼吞虎咽他去在拿筷子插碗。不过我很奇怪,
偌大的房子居然只有我们四个吃饭。
吃完饭,二叔纪学就出去了。我看见纪颜不安的在屋子里打转就好笑。心想
你不是经历过那么多离奇的事没想到在相亲面前手足无措。看来他和我说他从没
谈过恋爱是真的了。到市他的奶奶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个时候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我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这个女孩不是别人,
居然是我报社的同事,岳落蕾。
不过她不是很熟悉我,报社上百号人她怎么会认识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不过
她可是报社的著名人物。社里建立起来历史上最年轻的主编辑,最漂亮的女编辑,
而且据说家境显赫,只是没想到所谓的相亲对象居然是她?
她今天穿的却很一般,普通的黄色棉制无袖上衣,和牛仔裤。头发也是随意
的扎在脑后。我看了看纪颜,他到是有点惊讶,没想到居然是个城市女孩。
那边落蕾看见他也很惊讶,不过还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纪颜奶奶。大家好一阵
子沉默。最后纪颜奶奶说:「我们先回避下吧,省的你们年轻人害臊。」说着二
叔纪学把她搀进去了。我自然不能闲着,只好借故说出去看看。临走前我看了眼
落蕾没想到她也在看我,我有点心慌,差点在过门口时摔倒。
这次没有纪学的带路我不敢乱走,就是沿着纪家老宅看了起来。没想到在房
子后面我居然看到一个石佛。
单是一个石佛也罢了,只是它的雕刻技术让我奇怪。我虽然知道这一带在历
史上属于北魏一带,北魏的佛像雕刻是非常有名的,它色彩明丽人物脸部表情丰
富而著名,这个石佛应该雕的施加牟尼虽然有些毁坏,但与北魏时代的雕刻特点
相差甚远。感觉这种雕刻风格很古老。
在石像下面还有字,不过我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这个石佛有两
人多高,看来雕完它也得划些日子。
我无聊的回到纪家,纪颜看我回来如遇救星。
「欧阳你来的正好,岳小姐说她和你一个报社呢。」说着指了指岳落蕾。
「你好,我记得你是李总手下的吧。他常和我说起你,前些日子比较辛苦所
以他放了一个月假期呢。」她的声音像扔在开水里的蜂蜜,甜的化不开啊。
我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来你们是朋友呢,其实我也是被家里人逼来的。不过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落蕾大方的说道。于是三个人意外的成了朋友。
纪颜的奶奶还以为纪颜和岳落蕾发展不错,很高兴,但很不喜欢我在旁边晃
悠。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都很愉快,如果落蕾不出事的话。
那天我们三人在村里散步,不过我们忘记了我们没一个认识路的。原来落蕾
也是第一次来。
「我有点累了。」落蕾坐在地上揉着腿,我和纪颜也有点累,也不知道三人
都到哪里了,总之人很少。眼看着太阳也渐渐西斜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啊,好象是娶亲的队伍啊。」落蕾指着远处。我和纪颜望
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会吧,那里有,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娶亲的队伍,这个月份结婚的人很
少的。」纪颜望了望说。
但落蕾坚持自己看到了,虽然距离很远,但那鲜红的队伍绝对没看错。
我和纪颜对望了下,我笑到:「你该不是想嫁人了吧?」落蕾一听脸就红了,
没想到平时感觉高高在上的她居然会脸红呢。
「喂!」后面传来纪学的声音。终于能回去了。
「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纪学一过来就严厉地说,随即转头看了看,似
乎在找什么。
「纪叔纪叔,我刚才说看见娶亲的队伍,他们俩硬是不相信我啊。」落蕾对
着纪颜喊到。
纪学笑了笑,你看错了,说着带着我们回到纪家。落蕾家里说让落蕾在这里
多呆几天,反正乡里乡亲的无所谓。我心想太好了,能和她一起欣赏夜景看星星
了。
吃过晚饭,落蕾说眼睛有点不舒服,然后就去房间休息了。我不放心,就去
她房间看看。
「落蕾,在么?」我轻敲了下门,没人答话。我想难道睡着了?刚想回去找
纪颜,忽然听见里面似乎有声音。
纪宅的每个房间都有窗户,不是那种玻璃铝合金推窗,而是单撑的一面窗。
我听见窗户好象被砸破了。一扭把手,门没锁。
打开门里面很暗,但借着月光我看见落蕾不在房间。窗户也关上了。我把窗
户撑开,却看见落蕾一个人走在外面。
从窗户爬出去的?我刚想大声叫她,忽然嘴巴被人捂住了!
回头一看,居然是纪颜。
他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小声说:「别喊,现在喊醒她会吓坏她的。看样子她
有点不对劲。我们跟着她,看她去哪里。」说着拉我出去尾随着落蕾。
我们始终和她保持二十多米距离。她的步子很小,而且显的很乱,就像喝嘴
酒的人一样。
夜什么声音都没有,这里的人看来睡觉很早,也难怪,一天的劳作都很累。
大家吃过饭就早早睡了。我们俩就这样跟着落蕾,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前面开始就是荒野了,没有石头也没有什么遮掩物。纪颜看了看,忽然说这
不是我们白天刚刚来的地方么,她还说看见了娶亲的队伍。
「要不要叫她啊,都走这么远了,难道由着她走下去?」我有点担心,看看
时间已经马上凌晨了,总不能让她走到明天早上啊。
落蕾停住了,这让我们奇怪了。不过我们不敢过于靠近,依旧保持着距离小
心的观看着。
她举起双手,口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慢慢地向我们转过来,我和纪颜也不
知道该躲那里,干脆趴在地上了。
转过来了,我清楚地开间落蕾的左眼居然闪着红光,在这种空旷的地方看着
闪着红光的眼睛让我有点寒意。
「怎么回事?这不像是梦游吧?」我回头问纪颜,他咬着下嘴唇也摇头。
「虽然不知道,但感觉她中邪了。」纪颜站起来,「既然不是梦游我们去还
是把她带回去吧。」说着走了过去。
我当然也跟上,当我们走到离落蕾还有几米远,落蕾忽然晕倒了。我们急跑
几步,她又像没事一样猛的坐起来吓我们一跳。
「我,我怎么在这里?」她诧异地看看四周,又看看我们。我和纪颜对视一
下,决定编个谎言骗她。
「你睡着了,所以我和欧阳想跟你开个玩笑,你白天不是说在这里看到娶亲
队伍么,所以我们悄悄把你背到这里,再来看看啊,要没有就大家一起看星星吧。」
我很佩服他的胡扯能力。
「真的么?」落蕾又问我,我只好鸡啄米般点头。那一夜我们只好相拥在一
起看星星,别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因为和纪颜都是路盲。
第二天她有恢复了常态,昨晚的事令我和纪颜都很费解。莫非真是梦游?但
那诡异的红光又是什么?
白天大家又到处玩,落蕾说她也好不容易想借着机会放松下,做报纸这行压
力太大。我有时没事偷看她的眼睛,但没看到什么。
似乎这里的夜晚来的异常的快。像昨天一样,落蕾又说眼睛痛,没吃多少回
房了。我和纪颜也放下饭碗。一人守着门口,一人守着窗户,今天不能在让她出
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十点多了,很奇怪,今天好象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我不知道纪颜那边怎样了,反正我是靠着门口居然慢慢睡着了。
在恍惚间我好象听见了音乐声,好象还是农村里最流行的婚嫁音乐。我猛的
一激灵醒了过来。这时,我背后的木门发出了一真嘎吱的开门声。
背后如冰一般寒冷,回头一看,落蕾居然穿着一身血红的嫁衣!上身是民国
初年那种的丝绸小袄,下身穿着翻边裙角的红色裙子,脚上则穿着红色的绣花鞋,
嘴唇也擦的鲜红,四周很黑,看上去就像嘴巴在滴着血一样。她无神的看着我,
不,应该说根本就看不见我,缓慢地走了出去。
哪里来的嫁衣啊?我揉揉眼睛以为看错了,但眼前分明是红色的嫁衣,而且
她已经走出里屋了。
我心中大喊声不好,赶快跑到窗户那边,绕一圈很长,但落蕾走的很慢,我
想还是来的及的。
我喘着气跑到窗户那里,一看空无一人。我心想纪颜你该不是也中邪跑了吧。
没办法再次跑回去发现落蕾已然快走出屋外了。
「别担心,她走不出那双门槛。」忽然纪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旁边站着神
情坦然的纪颜。
我再一看落蕾,果然在跨出门槛的那一下忽然晕倒了。
看来双门槛不仅仅只会绊倒人。在落蕾摔倒的一刹那,她身上的嫁衣也消失
了。不,应该说像烟一样全部飞进了她的左眼里。
「独眼新娘。」纪颜和纪学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我把落蕾抱起来放在椅子上。面无血色的她看起很骇人。但最令我觉得不舒
服的是她明明现在是晕着的,但她左眼居然圆睁着,瞳孔泛着血红色。
「什么独眼新娘啊。」我不解地问。
「你是外地人,当然不知道这个传说。民国的时候村子有个很漂亮的姑娘,
结果当时战乱横行,连我们这样偏远的山村也无法幸免。她被一个来这里政粮的
军官看上了,说是军官,其实就和土匪无异。她当然不愿意嫁,但军官却以全村
人的性命作为威胁。结果村里的人都来劝她嫁给那个军官,有的甚至辱骂她不知
好歹,要拖着大家一起死。最后她流泪答应嫁给军官。并且让军官发誓只要自己
嫁给他就不许在伤害村子。军官自然答应了。
那天夜晚,军官在村口等着花轿。好长的送亲队伍么。等到了村口,那军官
去撩开喜轿的帘门,结果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当时在场的有很村里的人。有几
个大着胆子走过一看。那姑娘居然用剪刀自尽了,自尽也就罢了。但她居然在临
死前把自己的左眼用手挖了出来我在手上。当地的人知道,这是个非常毒的诅咒。
因为他们认为人的脸如同一个太极图。两个眼睛分别是图上的两个黑白点。左眼
观阴右眼观阳。达到一个平衡。但她临死前挖出左眼,代表着她左眼看到的人都
得死。」纪学看着左眼冒着红光的落蕾徐徐道来。
「后来村子出现了大屠杀,接二连三有人死去,先是那个军官,被部下发现
死在房间里。左眼没有了。后来是那些威逼过她的村民,都没有左眼。而且有人
说在出事的晚上他们都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孩出现。也有个自称看到过女
孩的脸只有一个眼睛。事情越闹越大,结果是我们纪家老太爷,也就是我的爷爷
出面,以牺牲自己右眼的代价把她封在了自己的眼睛里。所以村里幸存的人都非
常尊重我们纪家并为我们建了这栋房子。
但祖爷爷也抑制不住她的怨气。没过多久就病势了,她临死说,独眼新娘会
在七十年之后再度出来,但不会再滥杀,而是找到一个和她长相年龄相仿的女孩
坐上她的花轿,替她走完她的孽路。」
我听完大惊。落蕾还没有醒过来。难道她真的要成为独眼新娘的替身?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难道眼看着她就这样莫名的死去?
「不知道,她带着极不信任别人的怨气死去。很难对付。双门槛只不过暂时
延缓她的脚步。你看到她张开的左眼了吧。那只眼睛会慢慢从瞳孔开始变红,一
但整个眼睛都变成红色就没救了。」纪颜走过来,指着那发着红光的眼睛,果然
红色的部分比刚才略大了一些。
「快救救她啊。」我抓着纪颜的肩膀,大声吼道。纪颜吃惊地望着我,拍了
拍我的肩膀。「放心,我和叔叔会暂时把她般到古庙那里,希望可以暂时控制一
下,有时间我们才能有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古庙在村子中心,也不知道多少年历史了,反正在村民的保
护下还保存的很好。我们把落蕾放在佛像底下,并用金色的佛珠围起全身。我们
三个则围坐在她旁边。
纪学告诉我们,祖爷爷说过,要彻底制服她必须平息她的怨气。至于如何平
息,他还未来的及细细交代就去世了。只说过一句从哪里来就应该从哪里回去。
我们还没好好琢磨这句,落蕾的眼睛却越来越红了。几乎已经看不到眼白的
部分。古庙和佛珠根本丝毫没有作用。
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到底什么意思,我望着她惨白的面孔和那始终无法
闭上散发着血红色光的左眼。
「难道非要我把眼睛替你换一下?」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旁边的纪颜猛
地一惊。
「对了,是不是能找到她当年挖出的眼球就可以平息她的怨气了?」纪颜的
话很有道理,但等于没说,村子不大,但要在这里找一个眼球,还是几十年前的
谈何容易。
「不,她的左眼应该就在祖爷爷的右眼里。」纪颜坚定地说。
「那当年纪老太爷为什么自己不把左眼还给她?」我问。
「可能当时她怨气太强吧。」纪颜回答道。
「恩,小四的说法很有道理。但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要挖开爷爷的坟墓,别
说奶奶不答应,你自己也难免背上不孝的罪名。」纪学警告纪颜。
「没什么,奶奶那边我去说服她,你们现在就准备开坟。事关人命,祖爷爷
会理解我们的。」说着,他走出古庙前对我说,「放心,落蕾会没事的,我绝不
会看见我的好朋友再在我面前死去,绝不。」我知道他的话指什么。我相信纪颜
会成功的。
我和纪学叫人看着落蕾。然后带了些人前往纪家祖坟准备开棺。
纪老太爷的坟墓很气派,而且非常干净整洁。我们上过香跪拜后心中默念恳
求老太爷原谅。
坟是用大理石建成。打开很不容易,而且还要小心千万可别损坏了。这时候
纪颜来了。
「奶奶那边我说服了。我说未来孙媳妇危在旦夕,她要出事我也不活了。」
纪颜果然有做主持的本领。
终于,我们挖到木制棺材了,又是一次跪地祷告后,我们打开棺材。纪老太
爷的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了。但他的右眼果然如同红宝石一样依然在闪烁红光。我
们把它小心拿起来,用红布包起来。
就在大家准备把老太爷的墓复原,那几个负责看着落蕾的人跑了过来。我心
一沉知道出事了。果然,他们说落蕾刚才突然站了起来,向门外冲去,力气很大,
拦都拦不住。他们没办法只好赶来告诉我们。
时间不多,我们几个拿着眼球赶快去找落蕾,但她会去哪里呢。
「因该是落蕾上次说看见娶亲队伍的地方吧。」纪颜猜测到。没办法,我们
也只有去那里。还好他的猜测很准确。
落蕾身上又穿上了那身红色嫁衣,如果上次在晚上看见她穿只令我决的恐怖
的话,那这大白天看着她穿我只觉得一种非常诱惑和凄惨的美丽。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看着天空。我把眼球那到手上慢慢接近她。
纪颜也想过去,被纪学拦住了。
「从哪里来你就应该从哪里回去,我不想看见这个女孩成为你的替身,如果
你非要她穿嫁衣,我也希望是以后她和她喜欢的人走在一起在穿。」我小心的说。
「你是谁?你爱这个女孩么?」她带着冷笑回答,声音已经变了,很空灵。
「不能说爱吧,我们认识不深,但我不能看着她死,也不想看着你在错下去。」
「错?你能体会到众人背叛你,把你往死里逼的感觉么?你体会不到,如果
你是我,你会比我恨这人世千百倍。」她幽幽的望着我,左眼依旧通红。
「所以我把本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停了一下,深呼
口气,坚定地说:「我可以把我的左眼给你。」
她吃惊地望着我,随即嘲笑地说:「那好,给我吧。」说着伸出右手。
我也呆住了,说出去容易做很难。我的手始终停顿在左眼边。
「挖啊?我没多少耐心,时候一到,接这个女孩的花轿就要来了。你看看那
边,好象已经来了哦。」她无时不刻在嘲笑着我。我似乎也听到了迎亲的音乐了,
果然,一队全提穿着鲜红衣服的队伍抬着轿子正朝这边走过来。
如同一条红色的舌头,在这空阔的地面上延伸。
没时间了,如果少一只眼睛能救她,值得。我横下心,挖向自己的左眼。
就在我的指头触到眼球的一刹那,起了一阵大风,几乎把我们都吹倒了。纪
颜和纪学也赶过来扶助我。大风过后什么也没了。落蕾倒在地上,身上褪去了那
件血色嫁衣。
天空中响起了那个声音,幽怨地说了一句:「我以后还会盯着你的,看你是
否在说谎。」接着,一切都结束了。
纠缠村子几十年的独眼新娘终于离去了,我不敢保证她是否真的离去了,还
是她的那只泛着红光的左眼正在某个角落看着我,或者,看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