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赶尸客栈的老板用抹布擦了擦不满灰尘的神龛,拿出三支香点燃——当
然他可不会徒手点香,他用的是打火机——对神龛白了三拜,上香。
心细的人会发现,老板上的不是一般寻常人家的观音或者是如来一般的神仙
,却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老板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辰溪的魏家
吧。」
老者微微一欠身,「搭伴你记性好,我就是魏求喜,这就是我的孙子魏宁—
—宁儿,叫爷爷。」
魏宁为人乖巧,连忙叫了声爷爷。老板似乎十分喜欢他,摸了摸他的头,笑
道:「长得不错,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舍得让你吃这碗饭。」
魏求喜微微一笑道:「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是不能丢的。」
老板性格似乎很开朗,自我介绍说到:「我姓张,这个官庄认识我的人都叫
我张老四,从我爷爷那辈算起,这家喜神客栈也算是开了一百年了,也就是文革
时期破四旧,败了,哎,」张老四神色有些黯然了,唏嘘不已,「没有想到改革
发放政策好了,老祖宗们的东西又回来了,还是party的政策好啊。」
魏求喜道:「官庄张家从我爷爷辈就开始听说了,以前凡是湘西的走脚师傅
,经过官庄,没有不到这里歇脚的——本来我爷孙两早已不做这行很多年了,但
是这次实在是受人之托,才不得不走这趟脚,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开放得很,那
有谁还瞧得起我们这些个整日与喜神打交道的老不死呢。」
「是啊,时代不同了啊。」张老四长叹了一口气,转换话题:「喜神还没有
吃饭吧,我这就去做。」
张老四为人木讷,性格古怪,又很少说话,除了更夫刘老三几个人外,官庄
镇上很少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久而久之,镇上的人似乎已经忘记忘记了他的存
在,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行脚的师傅,张老四显得格外兴奋,不一会便张罗出
了一桌饭菜。
三个菜,一个清炒土豆、一个茄子和一小碗湘西特有的酱辣椒,再家上两碗
白饭,看来张老四家并不富裕。
饿了好久的魏宁可不客气,连忙捧着碗就要开动,却被爷爷喝住了:「喜神
都没有吃,你急什么。」
魏宁连忙打住,魏求喜用筷子在每到菜上点了一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
请喜神吃饭,然后在东南方烧了一叠冥币,张老四又将所有的饭菜倒回锅内重新
炒了一遍才再端了上来,这就算是喜神用过了。
饭后,魏求喜叫过魏宁吩咐道:「去看看喜神的七窍,辰砂是否掉落,若有
脱落或者松落,便用辰砂重新补上,七窍不可通了生气,」
魏求喜从怀中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叠桃木符,交给孙子,道:「将此符分别贴
在额头、胸口、双臂、双膝处,切忌,当新符贴上才可以揭去旧符,否则尸煞发
作,,后果不堪设想。」
魏宁应了一声,由于喜神身材高大,魏宁拉过一条长凳站在上面,喜神双目
紧闭,七窍中都是由湘西特产的辰砂封住,魏宁人小胆大,面对尸体丝毫没有一
丝怯意,仔细将喜神检查一遍,魏求喜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东南角的那盏灯,火苗
直直的,没有一丝颤动。
魏宁知道事关重大,丝毫不敢马虎,按照爷爷的指示将辰州符贴在指定的位
置,然后再将旧符撕去,魏求喜接过符咒,双手一撮,在空中燃烧,化作黑蝶般
散落。
魏求喜松了一口气,魏宁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却是干净利落,丝毫不逊于
大人——就算是现在的大人,恐怕让你对着尸体同处一室都不敢,何况是帮尸体
换符咒。
忽然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东南角的火苗一闪一闪,魏求喜脸色大变,连忙
走上前去,希望护住跳动的火苗,而此时魏宁正背对着喜神,搬着板凳坐在椅子
上。
呼,魏宁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过,转过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
喜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两只原本闭着的眼睛已经张开,呼哧
呼哧地吐着白气,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宁。
「嗲嗲」魏宁吓得连忙大叫,可是魏求喜此时已经刚走到油灯旁边,离魏宁
有四五米的距离,怎么赶得上正在魏宁身后的喜神。
「喜神走煞了」张老四吓得大声叫了起来,从桌子上一蹦三尺高,向堂屋后
跑去。
喜神从寿衣内探出长臂,惨白的手臂青得吓人,上面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指
甲又长又尖,且呈黑色,手臂上长着一寸来长的白毛,双手抓住魏宁倒提起来。
「喜神息怒,」魏求喜从怀中取出一柄用铜钱串成的小剑,左手变戏法般点
燃一串符咒,而此时,喜神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魏求喜的声音,头机械般的摆了摆
,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将魏宁提得更高,仿佛要握住双脚活活将魏宁撕开。魏
宁死命挣扎,可是奈何死尸似乎力大无穷,活活的抓住魏宁的双腿,任凭魏宁怎
么挣扎。
眼看着魏宁就要被这具死尸活活撕裂了!
「疾!」魏求喜手中将铜钱剑上将正在燃烧的符咒串起,飞快地跑向前去,
铜钱剑直指死尸脑门,竟然直直地从死尸的脑门中穿了过去!
更奇怪的是,死尸没有流血。
「当」!一声巨响,铜钱剑穿过死尸的头部定在了后面的木板上,魏求喜拿
起放在桌子上魏宁一直捧着的白碗,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喷在正在燃烧的辰州符
上面。
呼,辰州符遇水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的更旺。
魏求喜喝道:「奉请喜神归位!」喜神似乎僵直了一般,双手停在半空中,
魏求喜连忙将魏宁救下。
魏求喜将铜钱剑分别在喜神前胸、后心、双手、双脚各拍打数下,又从怀中
掏出一个木制的钉子,硬生生的嵌入喜神的吼间七寸之处,叹道:「你身前是个
人物,没想到死了还是这么招煞,我只能用槐木将你的魂魄锁住,带你入土为安
后,我自然会将你魂魄放出,放你转世,若有得罪,多多包涵。」
魏求喜又点燃几张符,将烧过后的符咒放入白碗之中,对惊魂未定的魏宁道
:「喝下去,免得着了尸毒」。
魏宁看着水中泡着的黑呼呼的东西皱了皱眉头,但是依然勉强喝了下去。
这是张老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道:「刚才可是遇见鬼吹灯了?」
魏求喜点了点头,张老四道:「我长了这么大,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莫非
是师傅遇见了黑心商人,卖给买的符咒、辰砂都是西贝货——现在的人啊,连死
人的钱都敢骗,哪像我们当年那时候,当心招报应啊。」张老四叹了口气,大摇
其头。
魏求喜淡淡地道:「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并非临时买的。」
张老四摸了摸魏宁的头,道:「小朋友,有没有受伤啊,刚才你表现的真勇
敢。」
魏宁显然对张老四刚才临阵脱逃十分不满,把头一别,不让张老四摸,哼了
一声,张老四不以为意,道:「师傅累了一宿,既然喜神尸煞解除,就早点休息
,还是老规矩,我为师傅们守灯。」
魏求喜皱了皱眉道:「不对,喜神招煞,我行脚从来没遇到过,别说是我,
就算是我魏家几代也没有遇到过——这附近一定有招煞之物,张老四,你可听说
这附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张老四摇了摇头,道:「我们这里一向干净,我没有听说过。」
魏求喜喃喃道:「这就真是奇怪了,应该不会这样啊,」魏求喜看了喜神一
眼,此时他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喉咙里的槐木格外醒目,魏求喜不得其解,以
为自己想多了,便对张老四说:「那么就麻烦你帮我看好这盏灯,千万不能熄灭
,就算是有点动静,也必须马上叫醒我。」
张老四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看灯,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我还是晓得的,你们
尽管休息。」
魏宁被这喜神害怕了,离得喜神远远的,躺在魏求喜的怀中,不久就睡着了
,魏求喜也累了,吩咐了张老四几句,靠在桌上也睡着了。
「不好」,魏求喜从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此时魏宁睡得正香,魏求喜
将魏宁从怀中掏开,只见东南角的油灯居然已经熄灭了!
而张老四居然在地上睡着了!
魏求喜连忙叫醒睡着了的张老四,急道:「你,你怎么可以睡着!」
张老四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气的魏求喜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寻乡灯怎么
灭了!」
「什么,」张老四吓得浑身一哆嗦,果然看见油灯灭了。
魏求喜气的直哆嗦:「不是说好教你看好的么,你,你怎么可以让他灭了!
出大事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就睡着了,我昨晚没睡得很早啊啊,再说,再说大
白天的,怎么,我怎么睡着了。」
「我懒得跟你罗嗦,喜神呢?」
「喜神,喜神怎么了?」
「喜神不见了!」魏求喜气的面色铁青。
什么,喜神不见了,张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往门板后面望去,那里果然空空
如野。
喜神自己长腿走掉了。
「哎」魏求喜长长叹口气,从暴怒中恢复理智,道:「你也知道,如果喜神
如果走煞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刚才你也看见了,这还是我竭力弹压,并且七窍被
辰砂封住的结果,如果喜神一旦七窍全开,变成尸煞,会是怎么结果。」
「还记得一百年前溆浦的王家吧。」
张老四浑身打了个冷战,一百年前溆浦王家本来是赶尸匠中最大的一个家族
,由于走失了一具尸体,变成尸煞,一夜之间将一个村二百多人的人全部杀死,
王家为了赎罪,全家族七十肆人,包括三十多名赶尸匠全部自杀。从此溆浦王家
从赶尸匠的历史中彻底抹去。
「现在怎么办,」张老四问道。
「找啊,天黑之前必须找到喜神,现在是白天,尸煞无法发作,如果天一黑
,后果就不堪设想。」
「对,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张老四一拍额头。
「慢着,这事我开始就觉得蹊跷,你真的确定你们这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老四沉思了半晌,道:「真的没有。」
「这就奇怪了。」魏求喜道,「那有没有冤死的,」
张老四苦笑道:「这个就多了,文革时候,死了那么多人,哪个不是含冤受
屈的,如果都变成厉鬼了,这官庄镇的人早被鬼害死完了。」
魏求喜琢磨了半晌,忽然道:「你这里最后一个来住店的是谁?」
张老四想了想,道:「快四五十年了吧,那个时候正好是文革,当时来的好
像是一年轻小伙子,也只接了一位喜神。后来………」
「后来怎么了」。魏求喜问道。
后来被村干部晓得了,说他宣扬封建迷信,把他关在猪笼子里,每天戴帽游
街开会批斗,那小伙子身子骨弱,熬不了一年就死了。
「喜神呢?」
「好像埋了吧」
「埋在哪的?」
「好像就在六死五葬吧,我们这里人死了都埋在那的。」
「这就是了。」魏求喜点了点头,道,「定然是它在作祟了,这样就好办多
了——但是从现在看了,那事物应该是尸身腐烂已久,已是有魂无身,但是喜神
确实有身无魂,如果它们一旦合体了的话,就………」
「就怎么样,变**复活么。」
「如果真的变**复活还好,也算是功德一件,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它们
一旦合体,就会变成一种「行尸」,不属于六道之内,为祸人间。到时候,我们
就是百死也莫赎其罪了。」
「宁儿,我们走」魏求喜不再多解释,带着孙子急急忙忙离开了赶尸客栈。
魏求喜带着宁儿出门却并不急着去寻找喜神,反而在赶尸客栈的一个角落停
住了。
魏宁不解的问到:「嗲嗲,我们这不是要去找喜神么,怎么不走了。」
魏求喜微微一笑:「喜神,我们就在这里等,它就会来的。」
「什么?」魏宁不解的问道。
「哎」魏求喜叹了口气,道:孩子,你长大后就会知道,有的时候这个世界
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啊!
魏宁年纪小,哪里懂得魏求喜的言下之意,见爷爷不再说话,也乖巧的没有
在追问下去,不一会,赶尸客栈的门开了,张老四神色紧张的探出头来,魏求喜
爷孙赶紧藏好,张老四见四周没有人,便又进去,过了一会,张老四和两个抬着
棺材的陌生人走了出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魏求喜自言自语道。
等三人抬棺出门,魏求喜和魏宁才好整以暇的出来,魏求喜似笑非笑地看着
张老四道,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你这是要干嘛去呢?
张老四见魏求喜并没有走远,知道自己的「好事」大约已经被魏求喜撞破,
神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道:「恩,魏师傅不是去寻找喜神了么,怎么还不
去,再过会太阳下山了,就更加难以寻找了。」
魏求喜冷笑道:「我若是真的相信了你的话,恐怕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喜神了
。」
张老四皮笑肉不笑的道:「魏师傅哪里的话,我们爷孙三人这不是有点急事
,赶着出门。」
抬棺的两人前面一人四十来岁,面相老实,是个标准的庄稼汉,后面的确是
一个年轻的后生,三人长得有些像,大约是祖孙三代吧。
魏求喜扬了扬眉毛,道:「你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老四道:「还能有什么,昨天镇上死人,我们今天帮着抬棺下葬,魏师傅
麻烦让让,误了下葬时辰就不好了。」
魏求喜道:「能让我看看么?」
张老四听说魏求喜要开棺验尸,神色有些紧张,道:「这个恐怕不好吧,人
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吵到他了。」
魏求喜森然道:「恐怕里面装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带来的喜神吧。」
张老四道:「怎么可能,魏师傅真会开玩笑。」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你们哪里露馅了么?」
「你们果然也是准备充分,无论是我们赶脚师傅的切口还是接喜神的规矩,
你们都模仿得一点都不差,足可以以假乱真。但是却在一个小小的细节上出了点
问题……。」
「不可能,我们足足学了三天,」后面抬棺的一个后生沉不住气,插口道。
张老四心一沉,知道自己这方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不是这喜神客栈的主人,甚至不是沅陵人,应
该是长沙或者益阳那边的」
「我奶奶是沅陵人,我们从小就说沅陵话,你不可能听出来」后生以为是在
语言上露出了马脚,连忙辩解。
魏求喜点点头说,「你们的语言确实和本地人一样,但是你们却忘记了我们
这行一个忌讳,那就是,所有的走脚先生或者是喜神客栈的老板,从来没有一个
人姓张,更加不会收张姓的弟子。」
「为什么」张老四问道。
「呵呵,你应该知道江西那边的姓什么吧,我辰州一脉与茅山一脉自古便是
冤家对头,怎么可能有门下弟子姓张呢。」魏求喜口中说说的江西那边自然是江
西龙虎山上的那位张天师了。
魏求喜接着道:「原本我也很迷惑,因为这几十年来,我辰州一脉早已经名
存实亡,有个姓张的做喜神客栈的老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我迎了一辈子
的喜神,从来没有遇见过喜神走煞,当时喜神走煞的时候,我发现他后门的符咒
被人撕掉了,当时除了我你和宁儿外,并没有第四个人在场,除了你还有谁。」
「我当时也是一时兴起,看看传了几百年的赶尸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没有
想到会引起它走煞。」
魏宁插口道:「原来当时害我被喜神害死的人就是你。」
这时,一直没有插嘴的中年人说话了:「爹,跟他费什么话,我们三人害怕
这一个老不死的和一个小孩子么,早点回去,喜翠还等着给她买金耳环呢。」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我猜的没有错,你们果然是为了这具尸体。」
后生道:「不错,是有怎么了,老子还要定了,实相的坏点滚,老子今天心
情好,懒得跟你废话。」
魏求喜道:「我知道你们是求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走脚的有走
脚的规矩,你们发丘也应该有发丘的规矩,什么时候开始转行做这类胁人尸索人
钱财的下作事情。」
「嘿嘿,是有怎么了,我们现在生意不好做,早不盗墓了,什么来钱快,我
们就做什么。」后生道。
魏求喜厉声道:「你们这是违法犯罪,你知道吗!」
「嘿嘿,我们是犯罪了,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带着尸体走街串巷,装神弄鬼
的,不是一样的骗钱,不如这样,我们合伙,从杨书记家属那里搞点钱,到时候
分点给你,比你这背着尸体从常德走到沅陵强。」
「我们是靠祖宗留下来的技艺吃饭的,不偷不抢,行得正站得直。」
「得了吧,」后生吊儿郎当地道,「还真把自己当二五六万啊,鬼晓得你们
用的什么,骗骗小孩子还行,又是诈尸,又是赶尸的,你当老子白痴啊,还真会
相信世界上有鬼啊。」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没看见不代表没有,你还小,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你
都不知道的。」
「跟他费什么话啊,」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走,看他怎么办,难不
成还真敢报警。」
说着就要起棺。
「把棺材放下,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么!如果真的走了,喜神一走煞,我
们都别想活。」
后生显然是长在新中国,生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马克思主义唯物论根深蒂
固,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道「你就别吓人了,老子是吓大的,老子从小便
在坟山里头转悠长大的。啥样子的尸体没有见过。」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祖孙三人乃是益阳有名的盗墓团队,见过的尸体确实不
少。
魏求喜知道这三人肯定不信,急道:「你们,你们碰过喜神了么?」
后生得意洋洋地道:「老子不仅仅碰过,老子还在他身上撒尿了,什么**县
委书记,以前不是很NB的么,现在还不是要喝老子的尿。让他这个贪官贪,有
命贪没命享,他没死的时候贪了那么多,我们这是劫富济贫,为民除害。」
魏求喜跺脚道:「这就糟了,喜神刚走完煞,与生气接触,会产生尸毒的,
你们看看自己的手臂,有没有什么变化?」
张老四见过魏求喜施法,所以与自己儿子和孙子的完全不信不同,而且年轻
时倒斗是也遇见了一些用现代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对赶尸也是半信半疑,当
心挽起手臂之间在手肘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块大白斑,按上去却不痒不疼,只
是微微有些臭。在看看其他二人,在同样的地方都长了同样的白斑。
张老四有些慌了,但是孙子却不以为然,道:「爷爷,不要听这个假道士在
装神弄鬼,冇不定又是用些江湖上的骗人手段来忽悠人的,这票我估计过了至少
可以搞十万块钱,做完这笔生意,爷爷您就安心养老吧。」
张老四被孙子说的心动了,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也顾不得了,爷俩开
始起棺,也不理会魏求喜爷孙二人,准备走人。
魏求喜一叹,知道要说服这三人,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的了,当下从怀里
面拿出一片竹叶,在嘴唇润了润,吹出来一中很奇怪的音符。
旁边原本懒洋洋躺着晒太阳的土狗,似乎忽然间像听见命令一般,来了精神
。双耳竖起。飞快的跑到了张老四的身边,对着张老四直叫唤。张老四被它吼得
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发毛,魏求喜的音符急转直上,土狗忽然碰了起来,狠狠的咬
住了张老四的手。张老四连忙用手死命打土狗,但是任凭张老四怎么打,土狗咬
得死死的,就是不放手。
「干你娘,」后生从身边飞快的捡起一块石头,死命向土狗砸去,土狗吃痛
,但是仍不肯松开,另外一个人飞起一脚踢在土狗身上,这才把土狗踹出几仗远
,土狗显然受了伤,躺在地上直叫唤。已经起不来了。
在看张老四手上被土狗咬了几个深深的牙印,鲜血直流。他儿子正忙着给他
包扎。后生冷笑道:「狗娘养的,原来你还带着一个兄弟。」
「你才是狗娘养的,」魏宁不服,反唇相讥。
魏求喜不答话,竹哨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张老四爷孙三人这才发现目前的情
况很不好,原来身边不知不觉的又多出了三条狗,而且似乎远方还有几条狗向这
里跑来,狗吠之声此起彼伏。
狗越来越多,不一小会便来了十几条,围在张老四四周,每条狗都虎视眈眈
地盯着他们,发出低沉的吼声,身子前倾,口中滴着涎水。似乎在等着魏求喜攻
击的命令。
再这样下去,魏求喜会不会将全镇的狗都招来啊,张老四三人心越来越沉,
很显然他们知道,魏求喜的竹哨就是在控制这些狗。
一两条狗或许不可怕,但是当十几条狗围着你,光是他们发出的吼声就足足
可以让你汗毛直竖,而且,这些狗都是附近的野狗,平常厮打惯了,咬起人来绝
对不含糊。
魏宁开始还有点怕,身子不断地向爷爷靠近,但是发现这些野狗不仅似乎受
爷爷的控制,是他们这边的,不由得拍手道:「嗲嗲好厉害,我也要学,我也要
学。」
魏求喜放下竹哨,这群野狗也安静了很多,但是仍然没有散开,随时准备择
人而噬。
魏求喜摸着魏宁的头道:「这「哑狗功」乃是赶尸中最入门的伎俩,以后等
你十五岁正式「过三关」后,我自然会将这手段传给你。」
原来喜神生性极为怕狗,在赶尸的路上如果遇到狗,轻着不走,严重的时候
甚至会诈尸,所以,辰州赶尸门入门便最先学习的就是哑狗术,如何驱赶妄图靠
近尸体的野狗,而这门功夫到了魏求喜这个段数了,甚至便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
野狗了。
张老四此时三人已经心里打鼓,魏求喜这一手可是彻底的把他们震住了,看
了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还真的有些本事,这一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常识所能够
接受的范围。
惹怒了他,他招的来野狗,你就说他一定招不来些其他的东西?冇不定人家
找来个厉鬼啥的,这三人就算是撂到这里了。
更何况,这么多野狗,就够着爷三喝上一壶了。
「罢了,」受伤的张老四长叹了口气,道,「我跟你们说了,这辰州有些东
西碰不得,你们说我迷信,不听,哎,罢了,我们把尸体还给人家,你放我们走
。」
后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木棍,仍然嘴硬道:「嗲嗲,你和爸爸抬着棺材先
走,我来对付这些狗日的,」说完挥了挥手中的木棍,向群狗示威,此时已经有
四五十条狗赶来了,一起向后生狂吠,露出白森森的犬齿。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么?」
魏宁脱口答道:「当然是死了,人死最可怕了。」
魏求喜幽幽地道:「若是死了,堕入轮回,转世为人,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死不了。」
「死不了?」魏宁不解地问道。张老四三人也竖着耳朵听二人对话。心中也
是充满迷惑。
「这世上死不了的只有二中人。一种人是生前受了莫大的冤枉,死后不甘心
,魂魄不肯轮回。便会出来作祟,这种人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厉鬼,这种鬼一般
报了仇自然就会离开人间,所以并不可怕,但是第二种则是被人用道法将魂魄锁
住,不准他轮回,想死却死不了,这种鬼才是最可怕的。」
魏求喜顿了顿了:「我们辰州赶尸便是用辰砂将尸体的七窍封住,将人的魂
魄锁在身体内一段时间,待喜神返乡后,在将他的魂魄超度,这也算是圆满了
。」
「可是,如果喜神被赶尸师傅弄丢了,喜神返不了乡,魂魄自然也就无人超
度,带七窍内的辰砂掉落,喜神无x回,便成为了这人间的孤魂野鬼。」
「如果你是喜神,你会怎么样。」
后生想了想道:「如果我是喜神,我无x回,我不好过,别人也不想好过,
我定然要害人。」
「是啊」,魏求喜叹了口气,道:「喜神无x回,久而久之,喜神便会被胸
中的戾气倾入,变成僵尸,祸害人间,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无法收服它了。」
张老四心一沉,明白了魏求喜话里的意思,他原本就是不同意这门「生意
」的,只是经不住儿子和孙子的软磨硬泡,加上十万块钱的**实在太大,这才昧
着良心做这种勾当,现在听魏求喜一说,知道自己差点造了天大的孽,连忙将手
一拱,惭愧道:「魏师傅,是我张老四良心让狗吃了,主意打到了死人身上了,
我爷孙三人这就将尸体还给您,我张老四不是人,对不住杨书记,魏师傅将他送
到后,请代我向杨书记烧根香赔罪。」
「嗲嗲,」后生连忙阻止。又对父亲看看,见父亲默然。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 12:2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