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21个小时不规律的阵痛和5个小时有效宫缩后,卡在产道里太久
的宝宝终于在最后一次宫缩时被产钳拽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躺下来歇息。然而,我期待的那一声啼哭却久久没有出现。有
多久?其实才几十秒,但当时的我觉得过了有几分钟那么久。我惊恐的抬头看了
一下,一个小小的娃娃被医生拿在手里,紧张的处理着。我一把抓住什边的羊问:
他怎么不哭?羊似乎说了句没事的话来安慰我。脚头正忙着处理孩子的医生听见
问话,语气轻松的说:还没到让他哭的时候。我半悬的心紧紧绷着,完全没有产
后应有的轻松。可能就是几秒之后,娃娃轻叫了一声,随后就被羊他们拿到稍远
一点的台子上抢救随着正常的啼哭声传来,气氛就轻松多了,一旁等待插管的大
夫先告辞离开了,然后羊就对我说:冬梅他是单眼皮!我大声说:不可能,我俩
都是双眼皮!然后我让羊帮我看他有没有缺少什么零部件,羊回答说反正*** 没
缺。
随后羊把血乎喇喳的孩子抱给我看,他被紧紧地裹在我婆婆特意准备的红布
里,睁着当时还不太大的眼睛平静的看着这世界。我心疼地对他说:都怪妈妈太
贪吃,让你长得太大了,娃娃受苦了。
我还没有来的及抱抱我经过十月怀胎和艰难产痛终于生下来的小宝贝,他就
在经过羊和家人商量和我不断的反对下给送到了儿科,住进了冰冷孤单的暖箱里,
远离担心他的父母,温暖的怀抱和香甜的乳汁。
我无法想像当时在产房外的亲人们的心情,他们是怎么样面对来宣布难产的
医生,又是怎样在告知单上签的字。后来听先生说,两个妈都哭了。就连平时很
沉稳的爸爸也有些紧张了,我从产房出来后他拍拍我的头说:不简单,不简单!
接下来才是痛苦的开始。一个刚刚生产完的母亲,还来不及亲亲自己的宝贝,
就要开始承受分离的痛苦和无尽的担忧。我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小宝贝一个人躺在
那里,哭了也许都没有人理会,我的心就像被人死死扯着一样,痛的难以呼吸。
娃娃是晚上十点五分送进的儿科,那时他才脱离母体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二十五分
钟。
彻夜未眠的我一早就让老公到儿科把儿子抱回来,一直到九点多才带着坏消
息回来:宝宝要在儿科住够三天,再做进一步检查!而且,等待了两个多小时的
老公竟然连儿子的面都没有见到!
我不知道除了流泪,我还能够做什么。
下午羊跑过来,说要去儿科,让我们拿东西录像。回来后,她带来了儿子最
新鲜的影像。小小的娃娃在暖箱里躺着,光着身子,只穿了个尿不湿,手腕上拴
了个带子,上面写着:王冬梅子。他显然对从美梦中吵醒非常不满,哇哇大哭。
这段录像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安慰,这一天看的录像机都没电了。
第二天仍然无果,我跟着去了趟儿科,什么也没看到,被劝回了病房。别人
家宝宝的哭声对我是最大的刺激,我的耐心到了极限。
第三天,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妇产科和儿科的两栋楼之间跑了四五个来回,
在我的坚持下,31号下午,我终于迎来了儿子,在分别了58个小时以后。
我抱着小小的儿子,他的身体轻盈而柔软,他的睡容安静而无邪。我终于可
以认真地看看他,我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我要把他搂在怀里,我再也不要和
他分离!
然而,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儿子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张头部CT的报告单,
上面写着:1。蛛网膜下腔出血,2。缺血缺氧性脑病。
出血是之前羊就跟我说过的,她说顺产的孩子头部经过挤压,只要做CT,
就一定会有出血。而那个什么脑病,真的让我非常担心。我想起怀孕时老公说过,
孩子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脑子没问题就行。这当然只是句玩笑话,而现实却
如此黑色幽默,孩子独独脑子有问题。
我开始懊恼的谴责自己,为什么要坚持顺产,而让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
我度过了孩子生下后的第四个不眠之夜,我原以为孩子回来后我就可以守着
孩子安心入睡了,没想到反而更难以入睡。我整晚不断起身看孩子,稍有空闲就
陷入悲伤的情绪不能自拔。
第二天,也就是孩子出生的第五天,我们带着在三院住院全部行李,离开三
院直接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就此踏上了漫漫求医路。
离开三院时爸爸问我是否决定去一院,去的话,我的身份就马上从被伺候的
月子婆变成陪护了。我当然没有犹豫,儿子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自动把身份
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迅速转换成需要集坚强,勇敢,任劳任,宽容,充满爱
心于一身的超人,一切都坚决以儿子的利益为中心。
[ 本帖最后由 萍踪 于 2010-4-28 09:5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