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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幽魂》影评：李翰祥版和徐克程小东版评述

　　　　　　《倩女幽魂》影评：李翰祥版和徐克程小东版评述



　　《倩女幽魂》取自《聊斋志异》中的《聂小倩》一篇，本是书中一篇不起眼
的故事。但是香港导演李翰祥于１９６０年，徐克、程小东于１９８７年拍了两
部电影版的《倩女幽魂》，从此小倩的故事对于中国人来说耳熟能详，成为经典
的爱情故事，更准确一点，就是爱情鬼故事。

　　１９８７版的故事叙述结构，可以说完全脱胎于１９６０版的电影，主要情
节、场景、人物基本一致，但是两者在风格上、在人物刻画上、在内在价值观上
却有相当大的差异。

　　　　　　　　　　李翰祥１９６０版《倩女幽魂》

　　李翰祥生于２０世纪２０年代，从小接受了许多传统的教育，有着深厚的古
典素养，所以他拍出的作品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古典、凝重、处处散发着中国传统
道德价值观的韵彩，和一种古朴、典雅之美。

　　李翰祥擅长于古装戏，我们看他的电影，就能切实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宁
采臣遇到聂小倩，对答之间都是相当有文人礼仪之韵，书卷气十足，就像一幅中
国画。宁采臣完全是知识分子的谦逊而不卑不亢的素养，小倩也是深懂音律且知
书达理的「大家小姐」，就算是姥姥来训斥宁采臣，也是依据传统道德来训斥
「夜闯深闺，孤男寡女」云云。

　　小倩一开始把宁采臣只是当做又一个猎物而已，只有当宁采臣义正词严地拒
绝小倩的诱惑之时，小倩才对宁采臣顿生敬畏之感，更生爱慕之心，这其实就是
一个对比，宁采臣和聂小倩之前的「猎物」们之间的对比，宁采臣当是道德上的
伟岸者，小倩自然觉得宁采臣和别人大不一样。贪恋美色之人被小倩索命，正人
君子反而赢得美人芳心，在小倩这个女鬼身上也能看出传统道德的影响力和魅力。

　　除了道德上，宁采臣在初遇小倩时就给小倩的画题诗，文采也流露出来。小
倩这位佳人自然是喜欢才子了，这样一来，小倩喜欢宁采臣也算是应有之果。

　　此版的宁采臣是一个有骨气，有志向的正人君子，正是传统知识分子中的
「优秀代表」，也表达了蒲松龄和李翰祥对于乱世中的人格向往，和对爱情的基
本态度。

　　燕赤霞在电影里舞剑的一段，８７版的也借鉴了６０版的，燕赤霞借舞剑言
志，抒发了满腹的激愤，和满腔的豪迈之情。６０版的燕赤霞舞剑当然比不了几
十年后炫目的电影声光特效技术，只能实舞实拍，动作在今天看来「迟缓」，但
是一招一式都显出一种「内劲」，一板一眼的身段和招式呈现出一种大气、一种
古朴，更适合含蓄的言志。

　　李翰祥的古装戏不仅仅是能抓住传统文化的内在魅力，他本身就是一位道具
和服装大师，加上对于古典文化和文学的深厚造诣，李翰祥在古装的布景、服装
等方面都是大师风范：布景的细节考据，其画功了得，电影中的布景皆出自他手
笔；服装和道具都很讲究，绝不是某些服装师造型师的凭空捏造，１９６０年的
服装道具拿到现在也堪称精美。

　　总的来说，李翰祥的《倩女幽魂》古风飘溢，情韵空灵。

　　　　　　　　　徐克、程小东１９８７版《倩女幽魂》

　　徐克和程小东版的《倩女幽魂》是在２７年后的新版本，也最为我们所熟知。

　　虽然是在前人的结构基础上讲述故事，但人物性格的刻画、影片的内在价值
观、影片的风格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张国荣饰演的宁采臣、王祖贤饰演的聂小倩、午马饰演的燕赤霞都很出色，
角色的性格也在我们的心中定了型。

　　宁采臣不再是一位胸有抱负的才子和正人君子，而是一位落魄、飘零、想反
抗命运却毫无力量，只能在宿命的风波中左右摇摆的穷书生。这样的人可怜，因
可怜而又可爱，于是就激起了观众的无限同情，特别是女性观众的同情和喜爱。

　　宁采臣虽然无力又软弱，但是他对爱情却非常忠贞，并且因爱情而表现出巨
大的勇敢，这是常人所不能有的。这种男人就更受到女人的喜欢了。

　　徐克和程小东用淋雨、受小镇的人的欺负和欺骗来表现宁采臣的软弱，他的
命运其实就是一根无根的草，在风雨中被吹来吹去，很容易夭折。这样的人是不
适合生活在人间的，看看小镇上的人个个有多坏、多势利、多尔虞我诈就知道了。

　　但是宁采臣到了兰若寺，还是要受到以姥姥为代表的群鬼的索命。做一个好
人有多难呢？不容于人间，也不容于阴间！这其实是古往今来多少好人的深深悲
哀和沉痛无奈！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宁采臣的影子，被迫随波逐流，
被动地适应这个时代，适应这个同样戾气遍地的鬼蜮神州！

　　聂小倩的变化更是让人大跌眼镜。聂小倩不再是大家闺秀中有教养亦有文华
的闺阁女子，而变成了风情万种、妖娆多娇、身段忸怩、表情妩媚、眼神能够勾
魂摄魄的真正的专门勾引男人的女妖，看王祖贤的眼神，的确是可以让身边的男
人丢魂失魄。

　　但是我们却仍然非常同情和喜欢聂小倩，因为她本性其实善良，所有的勾引
和迫害男人都是姥姥所迫，不断做着违心的事。小倩也是一个可怜的鬼，一个被
压迫和被操纵的毫无自由的傀儡，王祖贤的哀婉幽怨的眼神，让人可以联想这么
多年被一个树妖控制，日子是多么压抑而痛苦。小倩对宁采臣说的一番肺腑之言，
便知其真心：「鬼跟人一样，有好有坏，世界上许多人害人比鬼还凶，而有些鬼
含冤难雪，受尽冤屈，无法超生，事实上，鬼有的时候比人更善良。」

　　当小倩认识到宁采臣对她的一片真挚情爱的时候，心中非常感动，几次三番
地保护这个文弱书生，直到最后和姥姥翻脸，和姥姥大战、和黑山老妖大战。小
倩对于爱情的向往、执着和勇气，也绝不输于宁采臣。这样的女性，就算是女鬼，
也让男性爱得死心塌地，绝不后悔。

　　李翰祥版的小倩身着中国传统女子的锦衣绸缎，而王祖贤饰演的小倩身着一
身白纱，在夜空中飞舞，若不是她的眼神媚惑，真可能把她当做是仙子而非女鬼。

　　尤其是在夜空中着一袭白纱飞来飞去的时候，长袖灵空飘飘，中国鬼怪神话
的飞舞之美就被徐克、程小东和王祖贤演绎得动感十足。王祖贤的手势、身段、
姿态、动作都是极尽飘逸灵空之美感，不论是弹琴、飞翔、坐立、侧卧、洗澡，
都把东方古典女性的含蓄的性感演绎到了极致。

　　虽然兰若寺是一片鬼蜮，但是却一直住着一位人间的常客。是谁如此大胆？

　　是谁有如此能耐？他又为何做出这样常人难解的选择？此人便是燕赤霞。

　　午马饰演的燕赤霞是一副髯须客的样子，《髯须客》本是中国古典小说中的
名篇，是唐朝时候的小说。髯须客的形象从此就是正义正直、黑白分明、化骨柔
肠、武功高强、仗义拔刀的侠客形象。电影中的燕赤霞也的确是这样的性格和形
象，分毫不差。

　　表现燕赤霞的性格特点、思想、抱负、情感的戏在我看来主要有两段，一段
当然是燕赤霞舞剑的一段，另一端是燕赤霞在感慨宁采臣和聂小倩的孽缘时，对
着宁采臣发出的一番悲愤的憋了很久的一腔热血。

　　燕赤霞的剑舞，通篇都是在唱「道」，黄沾虽然号称「鬼才」，但咱真的觉
得这歌词没半点含金量，香港的文化素养真的不敢恭维，对于「道」的理解离题
万里，但至少还是有感慨苍天、感慨人生的意味的。在徐克和程小东的版本里，
表现武侠神怪的技术已经大大进步了，燕赤霞舞剑自然是惊天地泣鬼神，声光动
感十足，当成一个ＭＴＶ短片也是可以滴，就等着和姥姥、黑山老妖拼命了。

　　在燕赤霞了解到宁采臣和聂小倩的相互痴情的时候，决定帮两个苦命鸳鸯，
希望两者能在一起，在悲愤之余还是说出一番话。他说人间黑白不分，群魔乱舞，
人心江河日下，他对人间彻底失望了，于是专门住在兰若寺这个群鬼出没的地方，
因为这里虽是鬼蜮，却至少能黑白分明！由此我们知道，即使是身负绝技、名望
甚高的大侠，如果过于正直，照样不能容于人间，只能栖息于破败阴森、远离人
间的兰若寺，一身武艺和法术只求自保而已。

　　至于姥姥，在李翰祥版里好歹能装得像个人样，在８７版里就完全变成邪恶
的结晶了，要多坏有多坏，从外在形象到内在邪心，都是烂的坏的，没有一点可
爱或值得辩证评价的地方。这还不算，８７版的姥姥还变成了人妖，男不男女不
女的，吓人的很大程度不是因为其邪恶的可怕的法力，而是其人妖气质，让人觉
得异常恐怖。

　　不过姥姥还有一点值得夸赞：至少人家坏得彻底，毫不掩饰。不像人间有那
么多的伪君子，那么多的笑里藏刀的恶人，他们的确要比鬼厉害许多倍，坏许多
倍。

　　　　　　　　　　　　　　　　结语

　　其实这种改编文学作品的电影的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最根本的因素之一是
原著和编剧的成功。《聂小倩》只是《聊斋志异》里很不起眼的一篇，我们不得
不佩服电影的编剧能把一篇普通的故事分解和加工得如此精彩，更重要的是我们
应切身体会到，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艺术工作者发掘本民族的文化是多么重要！那
简直是取之不尽的宝藏。特别是中华民族作为一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拥有最
灿烂的古代文化，应该在各种艺术和娱乐形式上，包括电影这种新兴的朝阳的传
媒和艺术上都深刻地影响世界。在此应该感谢蒲松龄先生，我们的鬼片应该比国
外的纯粹靠吓人的恐怖片好看许多倍，只要有人才肯用心，肯努力，能将艺术性
和商业性结合起来，且结合得完美，方为成功，中华文化也才能更容易，也更快
许多倍地为其他民族所接受。

　　徐克还只做过动画版的《小倩》（２００５），也很不错，想象力很丰富，
制作也算精良。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尝试，至少香港除了麦兜也制作过一些其他
优秀的动画片。

　　《倩女幽魂》在２００３年又拍过一部电视剧，由陈晓东、徐熙媛主演，瞎
改编，要多烂有多烂，改编和演绎都烂，不提也罢。最近一部就是刚上映没多久
的由刘亦菲、古天乐、余少群主演的２０１１版的电影，故事情节也是大幅改编，
也是一改编就成了毫无营养的渣子。由此更能体会到蒲松龄的笔下功力。如果没
有一个好的故事，没有好的故事结构和情节，没有人物性格的传神刻画，不论你
技术怎么先进，主角怎么偶像派，噱头多么近于无耻，照样是垃圾。如果还投资
巨大，那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聂小倩、宁采臣、燕赤霞已经成了中国鬼片的经典，也是爱情片的经典。在
中国内地的电影体制严重缺乏创新力和竞争力、在香港电影每况愈下、在台湾电
影从不见有大的长进的情势下，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我们的文化，和极少数的
一批有责任感、有文化底蕴的电影工作者们，他们需要和体制抗衡、和内地大多
数民众的低素质抗衡、和好莱坞抗衡。但愿我们能拍出更多优秀的影视作品来，
请从我们的文化中去发掘宝藏，那才是我们一切艺术兴旺发达的根源所在！

[[i] 本帖最后由 listeninh 于 2011-7-28 18:15 编辑 [/i]]

最新版得倩女幽魂改的乱七八糟，剧情什么的完全自由发挥了，真是只有你想不出来的烂，没有他做不出来的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