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獭阿里

   阿里是我给它的名字,它自己并不知道。它是一只水獭。

   第一次见到它的踪迹是在一个黄昏。我守候在树屋北侧三十米外一个约有半亩水面的池塘。如果连沼泽和塔头地区全算在一起,则这个池塘是和东侧的小溪相连的,面积有几公顷的样子。穿越公路的涵洞,溪水汩汩的流入。这样保持了池塘里面水的洁净度,和生物的连续性。许多别的池沼没有的鱼类,在这儿是可以见到的。而且,封闭的池塘颜色土黄,一般水的氧化程度过高,水温也偏高,不适合冷水鱼生存。这个池塘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夏日里,水清亮碧绿。而且深度难测。我曾经为了里面的龙虱下去过一次,试探着深浅,走到离岸三米远的地方就没顶了。下层的水温度刺骨,即使在盛夏,也能感觉脚踝划过上层和下层水的交界处温度的差异。很特别的是,这池塘的底部除了淤泥,还有连环缠绕的树根和许多水生植物,比如菱角和浮萍。还有星星点点的莲。都偏向东侧。当然这莲和江南的莲有很大的区别,花开的小,叶片也是微缩的。但它确乎是莲的一种。
   我当时在钓鱼。如读者朋友们所知,在树屋周围的每一个池塘都有我垂钓过的痕迹。但我却独爱这一方净水。除了黑黑的丑鱼,还能钓到红翅的扁鱼。这些鱼都是我所命名的。因为查遍了生物辞海,找不到它们的影子。我所在的地方是池塘的西侧,面向东岸。这样夕阳照耀的时候,不产生逆光,就能看得清水面的动静,知道鱼咬钩的情况。更重要的原因是西岸有能落脚的实地和裸露的水面。沿岸是丛生的芦苇和菖蒲。菖蒲散发一种不知名的气味,使我多年以后只是凭着回忆还能品味出来。
   里面的鱼基本可以用一个量来表示,就是接近无穷。但都不大。最大的个体超不过一斤。曾经有人说这里面有超过三十斤的黑鱼。也只是曾经说过而已,我从来没有见到。夏季里阴天的午后,通过池水翻动中显露的鱼腹来看,无穷是个夸张的词语,但也能起码说明这里鱼的数量之多。村里的人除了钓鱼来这里外,网是下不了的。树挂遍布,网会刮稀烂。用鱼笼,经常也没有结果。总会被什么咬开,或者刮碰过的样子,有许多的洞。不但捕不到鱼,还搭上了网具。而冬季想涸泽而渔也无法完成:水深不测,连着小河,没有人能把这活水淘干。种种原因使当地人在捕鱼时放弃了这里。这也从而促成了这个池塘的宁静。后来除了我,几乎无人光临。
   那天黄昏,蚊蚋还没有全部飞起来。夕阳的光辉淡淡慵懒的照在这个池塘,树木投下婆娑的身影,在水面摇曳。我无声无息的垂钓,并没有多少结果。这里的丑鱼也许通了溪水的灵气,上钩率不高。就是这个时候我见到它的。它出现在池塘的东岸附近。起初是水面划起一圈涟漪,然后涟漪变为一道水线,速度很快的横贯南北,我能看清它半个头部浮在水面上,眼睛乌黑晶亮。它就是后来被我命名为阿里的水獭。
   为了不打扰它,我保持安静。钓竿就放在了水里。我抱膝坐在西岸,看它畅快的游着。身体在水里若隐若显。夕阳照在它身上,给露出的皮毛镀上一层金色。它也许看到了我,因为在向西转头时似乎迟疑了片刻。看我没有动静而且离它较远,它没有慌张。当一个翻身向水下扎进去时,我看到它的两只带蹼的前爪抱在胸前,腹部的颜色稍浅。我和它的直线距离在五十米左右。能见到它刚刚进入浅水时的身影,稍后就消失了。
   我感到很兴奋。这是一只活生生的水獭。由它抱拳在胸的动作,我决定叫它阿里。

   那天我等在西岸许久。我在等它浮出水面,好仔细观看它的样子。水獭的潜水能力是惊人的。它们可以在水下呆上一刻钟。可是直到阳光全部消失的时候,也没有再见到它出现。或许它已经从水下向着小溪的方向溜过去了。或许它已经从水下的洞口回到了家里。毕竟这是第一次的邂逅,它需要适应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站起身,绕着池塘走了半圈,想找找水獭的洞穴。但向东岸方向都是浮动的塔头。这个意思是说,所谓的东岸只是一块悬浮着的陆地——连续的三棱草的塔头结合在一起。它的窝一定在那里。只有它能抵达那里。稍微重些的人或其他掠食者在通往那里的中途都会遭遇没顶之灾。那里有几棵浸泡的不知多久的浮木,树皮已经没有了。我在中途感觉到无法前行后就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后来想,如果找到了,只会打扰它,或许它就从此消失了。为了能再次看到,我决定这次就此作罢。于是拎着钓竿离开了那里。

                                                               (待续

[ 本帖最后由 thewho1021 于 2010-1-21 21:07 编辑 ]
评论(21)



引用:
原帖由 风细细 于 2010-1-22 08:52 发表
夕阳,森林,树屋,池塘,不知名的鱼,还有花儿,猜是睡莲吧。安安静静坐在池塘边的人。水獭阿里。人与自然就这样相容,相融。。。
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幅画面:水獭阿里在楼主的身边窜来跳去,楼主不停地用“嘘” ...
细细你说的是小狗吧,哈哈哈。水獭估计不会这样捣乱。避之唯恐不及,还能到近前,奇了怪了就



引用:
原帖由 qinshaoyao 于 2010-1-22 07:25 发表
万物皆有灵性。这种悲天悯人之心,惟仁人志士方可拥有。感谢给动物们提供了一个安然的嘻戏环境。从这个角度看,送一颗红心是远远不够的。
期望看到后续。
芍药,俺也感谢党,感谢政府,还没有把所有的湿地开发成旅游区。还没有把树木砍光变成耕地。但这形势,估计不一定哪天我们光荣的政府会英明的决断,再次开发北大荒,打死兔子打光狼。这事情不是没有过,而且有过不止一次了。



回复 7楼 的帖子
呵呵,虎兄,感谢阅读。并真诚希望能指点我文中的不足之处。俺是很谦和的人,能够虚心的接受意见和承受夸奖。您自己个照亮着办。反正都是哥们。哈哈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那个池塘。头一天钓的鱼因数量太少不够做一顿菜的,已经被我放回去了。今天决定再钓回来。更重要的原因是想看到阿里的身影。
   我尽量把脚步放轻。穿越苕条和芦苇丛,听到野鸭的呱呱声。在接近水塘边,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站在芦苇的顶端看着水面。野鸭一家嬉闹着,刚刚学会游泳的小鸭分开在母亲的两旁。黄褐色毛茸茸的小东西们嘴角的颜色使我想起人们常形容不成熟青年的一句俚语。看来今日还很热闹的。我拨开草,细微的声音首先惊动了翠鸟。它吱的一声穿过芦苇箭矢样飞去了。野鸭一家在东张西望着,呱呱示警并圈着孩子们向东侧的塔头中间转移。我没有特别惊扰它们,悄声的坐在原来的位置,放开钓线,钩端穿上蚯蚓。
   整个上午的时光,太阳从东侧偏南转向了正南方。热度也渐次的升起。很明显这里紫外线的直射率高于沿江地带。我戴着草帽,安心注视着鱼的动静。同时目光游离在东岸附近包括塔头和浮木一带。水獭是一种多数情况下昼伏夜出的动物,在辞海里这样解释着。我却想,也许它能打破辞海的教条,就此让我清楚的看到。所以一边钓鱼,一边做着见到它的打算。中午的时候回树屋吃了东西,睡了会午觉。在下午两点多,又专注的固定在水边。
   我猜想它能够在某个地方看到我。它的警觉性很高,它的头脑一定也在分析我对它有多大的威胁。所以我尽量的保持了安静。甚至山雀都可以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和我抢逃跑的蚯蚓。我调理自己的气息,均匀无害的气息能够给动物安全的暗示,这有些类似某气功大师所谓的气场作用。在阳光垂下三十度斜角的时候,不出我的期待,东侧的水岸有了阿里的消息。
   它像是从塔头中间的某个窝里钻出来的,先冒了下头,下颌的浅色皮毛挨擦着浮木,然后越过浮木,用它的小爪子拨弄了一下菱角。这短暂的时间我看出它大约有七十公分长。背毛黑褐,略偏红。正脊梁中间的颜色稍重。尾巴侧扁,随着带蹼的后爪蹬着浮木颤动了一下,尾巴拍着水面,进入了水里。我见到浮萍被搅开一片明亮的水域。有鱼在跳出水面。阿里的身影在水里起伏着,不到一分钟的光景,它嘴里叼着我从来没有钓过那么大个头的鱼——肯定在一斤以上,鱼头和鱼尾在阿里的嘴巴两边跳动着挣扎,是红翅。它爬上了浮木,后肢摊开类似侧卧的,两个前爪抓住鱼,用锋利的门齿开始撕咬。下颌的龇须滴下了一串水珠。我静坐着,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带劲儿,真的就能安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带着它的大餐。饶有兴致的看着它,它有时歪歪头用鼓突的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看我。头向一侧扬起,好让剩余的部分鱼肉能倾泻到嘴里。伴随着一条鱼被消灭,它用前爪扑拉一下胸前,类似打扫的样子,然后放低身形,再次冲入水中。这一次它游动的方向是我这里。我能见到水面的涟漪向着西侧荡漾开来,在离我有几米远的地方,也就是我钓竿梢头的位置,它转动身体。水面形成了漩涡,然后又顺着原路返回,鱼群冲撞着。在岸边附近,有鱼儿跳到了芦苇下端的叶面上。阿里肆意的在水里搅和着。鱼儿跳起,鳞片迎着夕阳,璀璨夺目。落下时飞溅的水滴也斑斓奇美。阿里最终逮到又一条扁鱼。似乎是这种鱼扁扁的身体适合它方便咬到,或者因为黑丑鱼栖息在底层使它看不清?总之,它似乎更中意于红翅扁鱼。然后爬上浮木。从这开始,我知道那几根浮木是它的餐桌。
   阿里很有滋味的享用着它的美餐。我估计如果近些距离,能听到它吧嗒嘴的声音。它几乎没有吐刺出来,这应该有赖于它唾液的消融作用吧。吃过大餐后的阿里静静的伏在木头上晒行将落山的太阳。头微侧。鼻子黑漆漆的一点,翕张着。片刻又下水。似乎性情有些暴躁的在水里搅起大片的水花。有莲叶沉没,开裂。水塘底层的浮游植物被带到水面上。气泡一溜溜的升起,破碎。有鱼儿被它咬住,抛到空中,落下来,死去。后来它尾巴左右摇摆着像桨一样划动身体前行,而前爪就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嘴里叼住小树枝,向塔头中间部位运送。水獭和河狸一样都会拦筑水坝,在里面是它的家。我猜想阿里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它家庭成员的情况。如此几次之后,它游动到北岸,从一片菖蒲中间爬上来。短小的四肢支撑着圆滚滚的身体,像一条腊肠犬。它接近一株小杨树。半躺着身体,用锋利的门齿飞速的切割着树干。能听到清晰的噌噌的声音。几分钟,小树倒向水塘。它折回水中,咬着树的一端,拖向东岸。
   毫无疑问,这家伙在拦坝。这样就充分印证了我的猜测,它的窝百分之百的就在东岸的某个地方。它是聪明的,那里的地形给了它安全的屏障。退而求其次,在遇到非常危险时,它还可以由地下水道逃向小溪。有资料显示水獭这种动物的窝也有多处。这应该预示着在小溪的岸旁也会有它的备用的窝。和狡兔三窟相似,它总会给自己留后路。
   坐的太久了,腿有些酸麻。而且,阳光正在黯淡下去。我轻轻挪动下身体。就这样细微的声音竟然导致它在远远的塔头中间叫了一声,仿佛老鼠的叽叽声,要大些。我看到它沉没进水里。看来它受到了惊扰。我心里说,我是良善的,只是想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趁着还有阳光,你还是出来体会一下吧,不会对你如何。这样想着,有些焦急。因为取得野生动物的信任这对于观察它们很重要。如果没有信任,那多半在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就会逃掉了。所以,我站起来,稍等它片刻。直到它又在水边试探着露出脑袋时,我拎起一无所获的鱼竿,转身走出了芦苇丛。这样,给它一个基本的印象就是我不为伤害它而来。想必它的小脑袋也会思考这个问题。我给它一个缓冲的时间,也是给自己。     

                                                                (待续



   回到树屋,考虑一个可行的方法,是否可以更近些的看到它呢。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建立一个相互信任的氛围需要采取某种措施,我决定试验一下。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去池塘边,只是安静的站在或坐在西岸等候它的出现。而阿里每次都在黄昏时露面,一成不变像是赶赴固定的约会。捕鱼,修筑它的水坝,到岸上啃几株小树,就是它全部的工作了。从一段时间的观察结果来看,它是一个独身者,是雄性。从体长推测,它的年龄应该在五到七岁,正值青壮。推演为人类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么说我们是同龄的哥们,同样是光棍,没有女朋友。但显然它在修筑水坝时是想给未来的伴侣一个温暖的家。这样使我亲切。而且它也能慢慢的接受我的存在了。在我有小的动作时,已经没有慌乱的举动。最多转过头来看看我,然后兀自忙活它自己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在渐渐变为它眼中的风景,融进西岸的树和芦苇丛中。这种感觉很好。最好的时候,能见到成对的鸳鸯和水鹨,这绝对是野鸳鸯。雄性毛色鲜艳,对雌性亦步亦趋的呵护着,很能引人遐想。
   如是几日,我摸清了阿里的活动规律:上午时多半是睡觉的,也或者它在小溪方向流连幽会。那么,在上午去寻找它的巢穴应该不会对它造成困扰,我决定探访东岸的情况。
又一天,阳光如常灿烂。我在中午水温上升到可以承受时进入池塘。早晨的水温是不可忍受的刺骨。不只是因为山区昼夜温差的缘故,还有一层原因是底层的水来自山溪。
   走到没过大腿的地方,我游动起来。很惬意的水抚摸着身体。能清楚看到自己的手脚在水里浮动,有鱼儿和嗖嗖窜过去的龙虱。我向着浮木的方向游,脚下感觉着浮萍和菱角的纠缠。水莲的香气被搅动起来,我轻轻的游,在水莲中间扎向水下,睁开了眼睛。
   水下很清亮,看到水底的树根,木棍,和几块大石。淤泥在我脚趟过的地方如蘑菇云样升腾到水面,和着腐殖质,在背后泛着水花,气泡。向后看,一如硝烟弥漫的战场,什么都看不清,而在没有搅过的地方,和搅起的浑水形成了分明的交界。我从水下钻出来,到达浮木的位置。这样能看到浮木是四根松木,三根并排的,直径在七十公分以上,长度有六米左右。一根纵向的,细一些,枝丫还存在着,有十米以上,垂直于这三根,梢头向着东面。
   我爬上了浮木,抹去脸上的水。眼睛有些胀。水的压力和人体自身压力还是有差异,它大于人体内压,所以长时间在水下睁眼睛会有涩痛感。浮木被我压下水面,长时间的浸泡已经使它的密度增大。看来在浮木的里侧就是阿里拦筑的水坝了。横七竖八密密实实的挤满了树枝,和散落的塔头一起,围起来整个东部。浮木上面还有它吃鱼沾上的鱼鳞,有种腥气。我一想到这是在阿里的餐桌上面啊,就有些忍俊不禁。
   从浮木的里侧下水,把头探入水中。到处是塔头水下蓬乱的根须,和密密麻麻的龙虱,成群的小鱼。我发现,这儿除了阿里基本没人能游进去。下面类似军事上为了拦阻登陆舰,在沿海基部构筑的工事,布满了小树枝,有些颜色已经变黑褐,纵横交错,没有能让我游动的空间。这家伙弄了个迷魂阵啊。我想。
   没办法,就又回到浮木上面。我躺在三根原木上看天,边体会着阿里的视角。从它这看西岸,在下午时有些晃眼。不过看其他方向视野很开阔。就这样晒着太阳很好,比在岸边晒,有不同的感觉。身下是水,身上是阳光,看来阿里倒是非常懂得享受。
   在四点多时,听到从东向这里游动的水声。我转头见到阿里正摆动着扁扁的尾巴快速回来。似乎它串门去了。在游到离我有几米远的地方,它忽然发现了我。尖叫一声,龇牙向我示威。我知道这是它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而发出的警告。这举动的意义在于如果警告不成功,它就会逃跑,放弃家园,再也不会回来。它把我当作了入侵者。我见到它锋利的门齿,和因愤怒皱起来的像犬类鼻子一样的皮摺,龇须颤抖着。看来我要撤退了。就紧缩自己的四肢,由浮木的西侧扎入水底,然后潜水出去又几米的距离,浮上水面,游向西岸。这样会给阿里一个感觉,它凭着自己的力量打败了我。从而还能安居在这个池塘。我乐意当一个落败的敌人。在我上岸以后,阿里已经到了浮木上面,两个前爪在浮木上面抓挠着,嘴还在上面咬噬。似乎在示威,宣泄。我知道它已经感觉到自己强大了。
                                                                (待续)



[ 本帖最后由 萍踪 于 2010-6-13 21:28 编辑 ]



慢慢走近阿里,还是希望它能像想象中的那样与人亲近,那种感觉会很好。。。呵呵,固执~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去那个池塘,我想这能充分培养阿里的自信心。如常一样,我拎着钓具辗转在其它的池沼,并重新甄别了池沼旁的植物种类。比如岸边的是香蒲,而不是菖蒲,虽然它们长得很像。再比如塔头上的草类主要是乌拉草,它中间的茎也是三棱的,但与名字叫做黑三棱草的植物有很大区别。三棱草也形成塔头,数目比之乌拉要少许多。后者草质细密绵软,韧性很强,可以造纸,做纤维板。而黑三棱草更适合编制草垫。纤维的韧性不强,但是中空的。
我在南侧的一个沼泽地带还发现了麝鼠,当地人称为水耗子。相对于水獭,它纯属外来物种,当初由美洲引进到俄国,实行饲养。后来流窜到野外,过境,就在本地存留下来。
   我去了东面的小溪。试着能靠近和阿里的势力范围相交的地方。可沼泽里充满了红锈,深度不祥。最终这个想法也没有落实成功。我猜测的阿里在小溪有一个家的观点,因为溪口处横纵的非正常存在的小树枝得到证实。
   问过当地的人,见过水獭没有,水獭有什么作用。他们答道,有的,但不多。没有人特别去捉它们。有时候猎狗会和它遭遇,并能很激烈的打斗在一起。不过结果还是两相分开。水獭总是撤向沼泽地,那里是猎狗力有不逮的地方。人们说,水獭的肝脏是一味药剂,据说治疗痨病。水獭的皮也值钱。不过因为数量不多,没有收购的,所以倒成全了这个物种在当地的安然存在。
   过了许久以后,我再次去北侧的池塘。时间已经是初秋,麦子已经收割了。芦苇渐近枯黄。我在黄昏时分隐藏在芦苇丛中看阿里。它志得意满的逡巡在整个水面上,照样搅起许多鱼儿跳着逃逝。照样在那几根横木上以睥睨的眼光瞭望四周。西岸的泥地上布满它的爪印。岸边较小横径的杨树和白桦都被它咬下来,拖到了水里。看来它已经接管了这整个的地方。我知道这是它的空间,就还原这个静谧的空间,给一个美丽的生灵。
   西顿曾经说过,没有一个野生动物能最终自然死亡。来自于自身的疾病,来自于天敌。来自于彼此同种间的争斗,和残酷的自然。我确信这是真的,但尤存着一个私念,就是我曾经的邻居阿里先生,那个单身汉,它能在可能的限度内多存活几年,这样也许是源于我心里的某种自然观念。大自然已足够残酷,人类更是贪婪的把所有的地方都圈为“人定胜天”的实践地。如果所有的野生动物都失去了,我想人类会很孤独。
   曾经有位很好的哥们对我说,你的文笔也许更适合写穿越。所谓穿越就是曾经一个人回到再也不是当下存在着的情境中去。说难听一点,就是人的对失去的意淫。我保持着一个希望,阿里不会成为我穿越的对象。它现在还在那个池塘里面快乐的生活着。而这个希望的可信度有多少?在全国各地,包括新疆,水獭已经灭绝或濒临灭绝。我不想阿里是最后的孑遗,但如果可能,或许它可以做最后的孑遗——没有开化的大山深处,就这么让它封闭着吧。但愿这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thewho1021 于 2010-1-24 18:47 编辑 ]



不知道,我们会将自己解救吗,有一天?
但愿是可以的。



引用:
原帖由 wlp889 于 2010-1-25 17:19 发表
不知道,我们会将自己解救吗,有一天?
但愿是可以的。
呵呵,论坛的精英们,谁能说谁能拯救谁。如果人类不能放弃自己的某些习气,人类将被自己抛弃。先感谢微雨能读完。



如果人类总能够为自然牺牲些利益,那么自然定会给人类多一份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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